2009年7月11日，98歲的季羨林，在專門為襠國要人送終的301醫(yī)院康復樓病房去世，繼費孝通、巴金等人之后，又一座銹跡斑斑的文化機器終于停擺。

　　據(jù)報道，季羨林的《病榻雜記》中，第一次廓清了外界“加”在自己頭上的“國學大師”、“學界泰斗”、“國寶”這三項桂冠，他表示，“三頂桂冠一摘，還了我一個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歡喜�！�

　　但是，襠國喉舌并沒有尊重死者的遺愿，而是公然把“我國著名學者、國學大師、北京大學資深教授”之類的頭銜強行加在了死者身上。一些自稱是季羨林弟子或?qū)W生的著名或并不著名人士，更是借著大出殯的機會，爭先恐后地炫耀著自己“皇帝的新裝”式的所謂“國學”。

　　2005 年5月4日，筆者曾經(jīng)寫作一篇《費孝通的精神癌癥》，其中有這樣一段話：“上述話語出自《南方周末》2005年4月28日以超大篇幅集中發(fā)表的《費孝通先生訪談錄》。正是在這篇經(jīng)過‘刪節(jié)’的《訪談錄》中，筆者再一次捕捉到了中華民族根深蒂固且死不改悔的精神癌癥：從來不肯像歐美社會的精神貴族那樣，致力于制訂并維護一整套既限制自己又約束別人的‘費厄潑賴’（fair play即‘公正競爭’）的制度程序和游戲規(guī)則；
而是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極權(quán)專制的框架下，一心一意要充當既凌駕于別人之上又依附于強權(quán)之下的‘ 勞心者治人’、‘存天理滅人欲’——或者說是既神道設(shè)教又替天行道——的特殊材料。說得更加透徹一點，就是自己想當專制極權(quán)的高級奴才，便一心想把別人抹黑壓倒為低級奴才。”

　　這篇文章在網(wǎng)絡(luò)中公開后，曾經(jīng)被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不學無術(shù)卻偏偏亦官亦學的一群男女，當作所謂“攻擊襠和國家領(lǐng)導人”的罪證之一對筆者進行過政治清算。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季羨林去世當天有朋友詢問要不要寫一篇文章，筆者斷然表示自己從來不承認所謂的“國學”與“國學大師 ”，也不想為此事浪費時間。然而，看到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的無聊話語，還是情不自禁地要寫點什么。

　　在筆者看來，季羨林與費孝通一樣，在某些專門領(lǐng)域自有他們的獨特貢獻，然而，在公共領(lǐng)域與普世常識方面，他們都是不可救藥的精神癌癥之患病者。關(guān)于這一點，季羨林自己在稍微清醒的時候，也曾經(jīng)公開承認過：

　　“ 我痛恨自己在政治上形同一條蠢驢，對所謂‘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這一場殘暴、混亂、使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蒙羞忍恥、把我們國家的經(jīng)濟推向絕境、空前、絕后 ——這是我們的希望——，至今還沒人能給一個全面合理的解釋的悲劇，有不少人早就認識了它的實質(zhì)，我卻是在‘四人幫’垮臺以后腦筋才開了竅。我實在感到羞恥�！�

　　正如滿口仁義道德的孔夫子，在篇幅不長的《論語》里總是要自相矛盾地敗露出“老而不死，是為賊”、“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之類既不仁義也不道德的反人類嘴臉一樣，季羨林轉(zhuǎn)眼之間也會把“我痛恨自己在政治上形同一條蠢驢”的羞恥之感，轉(zhuǎn)化成為自相矛盾的道德優(yōu)越感：

　　“我的工作主要是爬格子。幾十年來，我已經(jīng)爬出了上千萬的字。這些東西都值得爬嗎？我認為是值得的。我爬出的東西不見得都是精金粹玉，都是甘露醍醐，吃了能讓人飛升成仙；
但是其中絕沒有毒藥，絕沒有假冒偽劣，讀了以后，至少能讓人獲得點享受，能讓人愛國、愛鄉(xiāng)、愛人類、愛自然、愛兒童，愛一切美好的東西。”

　　“我說過不少謊話，因為非此則不能生存。但是我還是敢于講真話的，我的真話總是大大超過謊話。因此我是一個好人�！�

　　一邊標榜自己“絕沒有假冒偽劣”，一邊又承認自己“說過不少謊話”，進而還要表白自己是“真話總是大大超過謊話”的“一個好人”，充分暴露出曾經(jīng)到德國留學整整十年的季羨林，對于西方社會通過制訂并維護一整套既限制自己又約束別人的制度程序和游戲規(guī)則，以保障個體人權(quán)的憲政民主常識完全無知。他這種自相矛盾的道德優(yōu)越感，可以換用另一種職業(yè)精神來加以表述：一個醫(yī)生說，我所救活的人大大超過我所害死的人，所以我是一個好醫(yī)生！

　　作為一名耗費了本國及外國的大量學術(shù)資源而留學歸來的人文學者，季羨林等人在這個國家最需要常識、真相、理性、良知的時候卻偏偏迷失了大方向，在自投羅網(wǎng)的同時還把全國人民引誘進了毛時代閉關(guān)鎖國以至于草菅人命的天羅地網(wǎng)，直接導致數(shù)百萬的文化人被打成所謂的胡風分子、反革命右派分子，數(shù)千萬的農(nóng)村人口被活活餓死。即使自以為“在‘四人幫’垮臺以后腦筋才開了竅”的情況下，季羨林也依然要以“真話總是大大超過謊話”之類自欺欺人的強詞奪理來證明自己是“一個好人”。而在事實上，301醫(yī)院康復樓病房以及“國學大師”、“學界泰斗”、“國寶”之類的桂冠，恰恰就是為季羨林這樣的愚民自愚、自欺欺人的所謂“好人”預備的。

　　在談到所謂“愛國”時，季羨林另有更加自相矛盾的表現(xiàn)：“歌頌我們的國家是愛國，對我們國家的不滿也是愛國，這是我的看法�！薄拔疑絻�(yōu)點不多，但自謂愛國不敢后人，即使把我燒成了灰，每一�；乙策�是愛國的�？墒俏覍τ诋斨R分子這個行當卻真有點談虎色變。我從來不相信什么輪回轉(zhuǎn)生�，F(xiàn)在，如果讓我信一回的話，我就恭肅虔誠禱祝造化小兒，下一輩子無論如何也別播弄我，千萬別再把我播弄成知識分子�！�

　　所謂“把我燒成了灰，每一�；乙策�是愛國的 ”，顯然是違背常識理性的反科學的政治表態(tài)，與知識沒有半點關(guān)系�！白灾^愛國不敢后人”卻偏偏“對于當知識分子這個行當卻真有點談虎色變”的季羨林，說到底是不敢也不配充當負責任的“知識分子”的無知識之分子，“愛國”只是他自欺欺人地拉大旗作虎皮的精神包裝。

　　自從2003年2月21日入住301醫(yī)院之后，季羨林一直沒有走出過揮金如土的康復樓病房。他在這里面表演得最為丑陋的鬧劇，是2005年7月29日在總理面前，恬不知恥地建議把“我一生有兩個母親，一個是生我的那個母親，一個是我的祖國母親”的謬論“列入小學教科書”。

　　到了2006年1月3日，好為人師的季羨林干脆倚老賣老寫作一篇《病榻雜記——試擬小學教科書一篇課文》：“我們都有兩個母親。我們平常只知道，我們有一個母親，就是生身之母。仔細考慮起來，應該說，我們都有兩個母親。除了生身之母外，還有一個養(yǎng)身之母，這就是我們的祖國。我們出生以后，由小漸長，所有的衣食住行之所需，都是祖國大地生長出來的東西。稱祖國為養(yǎng)身之母，是非常恰當?shù)摹！?/p>

　　稍微有一點文明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一個依靠納稅人的血汗錢供養(yǎng)支撐起來的最不壞的文明國家，是應該盡最大可能保障本國公民的底線人權(quán)和底線正義的。只有前文明的野蠻國家，才會一邊盤剝壓榨以至于草管人命，一邊還要以勞動人民的“養(yǎng)身之母”自居，儼然是“大地生長出來的東西”不是勞動的結(jié)晶，而是既沒有腦袋也沒有陰道的“養(yǎng)身之母”的排泄之物。作為一名中國人，筆者的爺爺和大爺爺是被襠國機器給活活餓死的，筆者自己16歲以前也一直處于饑寒交迫之中，迄今為止筆者也不知道季羨林所謂的“大地生長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樣的靈丹妙藥？！季羨林所謂“稱祖國為養(yǎng)身之母，是非常恰當?shù)摹敝惖墓偾还僭挘贿^于他自己否定過的“爹親娘親不如襠親毛親”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改頭換面和發(fā)揚光大。

　　一個90多歲的老人躺在用無數(shù)血汗勞工、失地農(nóng)民及失學兒童的血淚所堆砌起來的高干病榻之上，還要擅自代表整個國家的“我們”，只能說明他的精神癌癥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連“我痛恨自己在政治上形同一條蠢驢”的一點點羞恥感也徹底喪失。躺在病榻上浪費國家巨額公共資源和公共財富的季羨林，已經(jīng)完全蛻變成為一架專門替專制統(tǒng)治者愚民自愚、自欺欺人的銹跡斑斑的文化機器。面對這樣的一架文化機器，任何道義的譴責或惡毒的詛咒都已經(jīng)變得空洞和多余。

　　2009年7月12日于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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