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介侖:潘家錚談三峽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財經文摘》記者 齊介侖)2008年1月2日下午4點,北京西長安街86號,國家電網公司425房間,年屆80歲的中國水電專家潘家錚接受了《財經文摘》的獨家專訪。
這是一個寬大而明亮的辦公室,身材不高且步履略顯蹣跚的潘家錚頭發(fā)業(yè)已斑白。他一身便裝,操一口具江南口音的普通話,一副明亮的方框眼鏡,雙手似乎有些顫抖。
近兩個小時的交流,潘家錚滴水未進。記者幾次將茶水送到他手中,都被婉拒。談媒體,談得失,談三峽爭議,談中國水利,潘家錚言辭溫婉,字斟句酌,言及利害之處謹慎而機敏。
采訪結束前,潘家錚將話鋒一轉,追加一段:“世界上任何工程都不可能具百利而無一弊。我講了那么多話,好像都是在講三峽工程的好處,講三峽工程的優(yōu)點、三峽工程的成就,但這并不意味著三峽工程就沒有問題。像三峽這么大規(guī)模的工程,你說它一點兒缺陷都沒有,一點兒副作用都沒有,這個倒是不正常的,倒是奇怪的了!
意味深長。
誰在“妖魔化”中國
《財經文摘》:您對目前三峽工程的整體狀態(tài),持怎樣的概括性判斷?
潘家錚:1994年開工,現(xiàn)在已基本建成,基本完工了。原定2009年竣工,現(xiàn)在看來可以提前一年,今年就可以竣工。
現(xiàn)在依照我的觀點來看,三峽工程執(zhí)行的政策是正確的,成績是顯著的,三峽大壩目前已經發(fā)揮了重要的綜合效益,是一個為民造福的工程。近年來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嚴重的負面影響,沒有。
《財經文摘》:我們關注到,國內外諸多媒體近來對三峽的關注度頗高。對此,您認為是好事還是壞事?
潘家錚:國內外確有很多人對三峽工程感興趣,對三峽大壩表示關注。我大致分析了一下,應該有下面幾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三峽工程規(guī)模很大,它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樞紐,單憑這一點就已經夠引人注目了;
第二,三峽工程的論證花了近7年的時間,而且論證過程中出現(xiàn)了很多不同意見。如此富有爭議的工程,當然也就值得大家注意;
第二,是政治問題。坦率地講,有些人、有些國家,是完全不喜歡中國這個體制的,對中國人反感得很,把中國的事物完全妖魔化。由于它對中國共產黨的政權抱有敵視態(tài)度,于是也便對中國政府修建的三峽工程,從心眼里就不喜歡。
所以,出于政治因素,就三峽工程,他們并不是真正的談工程,而是在利用三峽工程來宣傳中國政府的失敗。
國內、國外有很多人、很多媒體、很多部門,對三峽工程特別重視。有些記者,特別是外國記者,他們能夠到三峽現(xiàn)場去考察一下,我認為這是件好事,總比坐在家里光看些報道,要好得多。
但是我也要講一個情況,就是一個人如果不能客觀地看這個問題,他即使到現(xiàn)場去看,也得不出客觀的結論。好比說你戴了副有色眼鏡出門,你看到的就不是真正的情況;
你戴副墨鏡出去,看到的就全是黑的;
你戴副紅的眼鏡去,看到的就是一片紅。光到現(xiàn)場去還不能解決問題,主要取決于去看的這個人,是不是很尊重、很客觀地去看問題。
媒體要敢于講話,敢于報道真理,有人好像不是,他們主要是不喜歡中國的社會制度。我早就看穿這件事,在他們眼里,中國是個妖魔化的國家,因此做出來的事情也是妖魔性的。
《財經文摘》:您的意思是,這些報道不夠中立和客觀?
潘家錚:是不是很中立,先不去說。要知道,在任何文明國家,在任何大的城市里,都可以找到一些貧民窟,都可以找到一些陰暗面。如果你去考察,把這個東西照下來,寫進去,也許你認為可以寫一篇文章,批評這個政治怎么落后、怎么骯臟、怎么陰暗。對三峽工程來說也一樣。
譬如說三峽工程,移民超過一百多萬人。對于這么多的人,99%都安排得很好,他們都很安居樂業(yè)。如果有1%沒有安置好,那么,這1%就完全可以被媒體拿出來做文章。
那么,那些到現(xiàn)場專門去訪問那1%的人,也可以寫很多非常生動的文章出來,用以說明這個三峽工程把移民害得多么苦。但這個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只講這1%的人,得不出客觀結論。
《財經文摘》:政治偏見,于是以偏概全?
潘家錚:我不敢說去的記者個個都有偏見,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是人為故意的,而且沒有看到他們發(fā)表的所有文章。但是,從我看到的幾篇文章來說,我認為他們有偏見。對三峽工程好的方面,對三峽工程的偉大貢獻,一句話都不講,就講那些雞毛蒜皮、雞零狗碎的事情,拼命地擴大。
《財經文摘》:您在2007年11月27日國務院新聞辦發(fā)布會上指稱,某些媒體在“妖魔化中國的三峽工程”,能否明示,到底指代誰?
潘家錚:(避開《財經文摘》問題)研究一個東西,我們必須要看清事物的本質,譬如長江水質。長江兩岸還有很多支流,如果談水質,當然首先要看的,應該是長江干流的水質是什么樣的。
三峽水庫修建以后,長江上游形成了一個600多公里長的水庫,這個水庫的水質,有客觀的調查數(shù)據(jù),這是環(huán)保部門去調查、研究、測量過的。長江的水質,處于二類到三類這個范圍區(qū)間。這樣的水質,在全國的大江、大河里,都是最好的一種。
三峽水庫建成以后,長江干流水質并沒有惡化。有一些支流要匯入長江,于是在進入長江口的那個地方,有時候可能會有一點水華(因藻類和其他浮游生物而引起的水體污染現(xiàn)象)。人家呢,就專門盯住這個地方,拍照啊,寫文章啊,說水華就代表這個地方的水質差,開始富營養(yǎng)化。
但是,依據(jù)環(huán)保部門監(jiān)測的結果,水華比較輕,并不是很嚴重。這個地方有一點水華,是因為有些支流里的水有點兒污染,進入長江以后,由于江面變寬,水流速度又慢了,于是它停在那里,這個地方就出現(xiàn)了水華。
《財經文摘》:那么,長江干流為什么會比支流更干凈?
潘家錚:因為在修建三峽大壩的過程中,國家進行了大量投入,在整個庫區(qū),修建了很多污水治理廠,還有垃圾處理廠,數(shù)量很大,總的治污能力超過了庫區(qū)的排污能力。這在全國是排在前面的。
過去千百年來,老百姓都是把長江當作天然的排水道。無論多么臟的水、臟的東西,甚至那些有毒的東西,都是往江里面一倒就了事。長江兩岸的城市,過去對垃圾是不處理的,都堆到江邊去,洪水一來,給它沖走。這都是拿長江作為排水道、污水道。
過去人口比較少,生產規(guī)模也很小,你再怎么做,問題也不大,F(xiàn)在人口越來越多,生產規(guī)模越來越大,化工廠、造紙廠,水泥廠,那么大的規(guī)模,再這樣弄是不行了。不單三峽這個河段不行,排到下游去,下游也吃不消,哪怕排到海里去,大海也受不了這個污染。絕對不行。
如果不修這個三峽水庫,恐怕沒有人來考慮這些問題,正是由于修建了三峽水庫,引起了大家的重視,所以國家用了很大的投入,全面進行治理。所有剩余的水不能排放,確保進入長江里的水是干凈的,這樣才能使長江干流的水,始終保持二類到三類這么個水平。
而支流里有一些小廠,治污力度沒有干流兩邊那么高,但也不是很嚴重的問題,并不是說那個地方因此就是四類水、五類水了。
今后,我們對支流也要進行管理。其實,支流的治理比干流簡單一些,人員沒有那么多,工廠也沒有那么多。所以,我們對水庫的調動,采取了一些科學的方法,就是使這個水庫的水位產生落差,讓它的水動起來,這個問題就很容易解決了。
有的所謂新聞調查,不看長江干流是什么情況,也不看環(huán)保部門的監(jiān)測結果,只是講在少數(shù)支流入口有點水華,甚至將這樣的情形,直接扣在整個700公里長的長江上,說干流都像支流這樣。你說這客觀嗎?符合科學嗎?
《財經文摘》:以偏概全?
潘家錚:以偏概全?簡直是顛倒黑白!
《財經文摘》:也有新聞披露說,當下長江大部水質基本在三類至五類之間。
潘家錚:我希望你不要聽這個,而去問問環(huán)保部門。它有準確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有科學的監(jiān)測指標,每年都有報告的。當然,如果你非要說個別的地方,特別是支流進口的這個地方有污水,我剛才講過了,任何事物都可以找到陰暗面。光找這個東西,就說明長江整體水質如何,這是嚴重違背科學原則、突破底線的。
《財經文摘》:依據(jù)您的理解,長江水質變化與三峽大壩建設無關聯(lián)?
潘家錚:我舉個例子,在院子里隨便大小便,然后拿水沖一沖,沖到下面那個院子里去,你說問題解決了嗎?
以前,排到長江里去的那些污染物甚至有毒的東西,可以通過江水給稀釋一下排到下游去,但是這樣做,是沒有解決問題的。三峽大壩修建以后,水的整體重量增加,流速減緩,沖不掉了。
不是修不修壩的問題,是要治污的問題,要控制起來,不把污染物排到大江里面去。真正要解決的是這個問題。
正因為修了大壩,國家可以大量投入,把污染源,包括工礦企業(yè)、城鎮(zhèn)居民,以及農業(yè),都控制起來,這個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修建了大壩,人們開始注意這個問題,然后解決問題,這才是一條正確的路。不應該因為有問題就不修大壩。
我再舉個例子。浙江新安江大壩已經修建50多年了,它有178億立方米的庫容,流速非常慢,比三峽水庫慢得多,幾乎沒有自凈能力。但仍是一庫清水。有人稱它為一庫礦泉水。下游的杭州、嘉興那些地方,因為水污染,動盡腦筋想到新安江水庫取水,解決吃水問題。
新安江那么大的水庫,流速又慢,為什么50多年能夠干干凈凈?就是因為嚴格的控制,不讓支流里的污染物進入水庫,所以始終是干凈的。而杭州、嘉興,甚至長三角、遼河、海河、黃河的下游,以及北京附近的那些河,哪些水還能喝?那些地方有什么壩?
所以,建壩不建壩,不是導致水質污染的根本原因,大壩并沒有污染江河水。解決污染問題,并不是要反對建壩,應該是解決治污。建了壩,更能促進正本清源。三峽工程在支流方面,確實有一些不能令人滿意的地方,但我想,如果再繼續(xù)堅持做下去,一定能把支流治理好,整個三峽水庫也完全可以做到一庫清水。
魚類滅絕與適者生存
《財經文摘》:有專家學者屢次提到葛洲壩、三峽大壩的修建,對于生態(tài)尤其對長江里的多種魚類造成負面影響,中華鱘、白鰭豚已現(xiàn)尷尬。依據(jù)您的判斷,這些局面是否和三峽大壩修建具備直接關聯(lián)?
潘家錚:之前,幾千公里的長江,水產非常豐富,魚的種類也很多。經過這幾十年的發(fā)展,長江水產產量已大大降低,特別是魚的質量大大下降,品種也在減少。現(xiàn)在長江里的水產情況,與剛解放的時候已經不能相比。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難道是修建三峽大壩的影響嗎?三峽大壩蓄水剛剛4年,4年時間能把長江變成這么一個狀況嗎?
這怪不著三峽大壩!幾十年間,長江的水產數(shù)量減少,質量降低,品種減少,主要是拼命濫捕亂殺造成的。
而且,兩岸大量排污,不管有機、無機,都排到長江里去,這樣做,魚哪怕不死,也基本不能吃了,吃的話,味道也不行。再加上通航,大大小小的船在長江上來來往往通過,有多少油排到長江里了?
濫捕亂殺,大量污染,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譬如說白鰭豚,好像是在去年,有專家從長江上游到下游,幾千里進行調查,一條也找不到。這個白鰭豚難道是三峽大壩弄死的?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修建三峽大壩的時候,整個長江的白鰭豚也沒有幾條?窟@么幾條,你希望它自己再繁殖,再發(fā)展成一個種群,恢復成一個種群,根本是做夢。一個動物品種,要是數(shù)量太少的話,就基本不能再恢復了。就像華南虎,哪怕你能找到幾只,讓它再現(xiàn)以前的狀態(tài),也是絕對辦不到的事。
白鰭豚也好,白鱘也好,中華鱘也好,它們的滅絕,或者面臨滅絕,都是進化。而且恰恰相反,修建大壩給它們帶來了希望。
《財經文摘》:怎么理解?
潘家錚:修建葛洲壩前后,學界對中華鱘問題討論得非常激烈。其實,中華鱘的數(shù)目本來就很有限了。修建了葛洲壩,建了一個中華鱘保護中心,專門搞了個研究所,花了很多錢,讓它成功產卵,成功飼養(yǎng),每年都在江里放流。你看,它開始回來了。
依我看,要是沒有葛洲壩的修建,沒有中華鱘保護中心的話,中華鱘現(xiàn)在就滅絕了。像白鰭豚這樣的動物,現(xiàn)在保護是很困難的,只有依靠國家的大量投入,人工飼養(yǎng),人工培育,然后將來再依靠基因工程等,它們才能夠生活繁衍。
《財經文摘》:也就是說,即使不修壩,白鰭豚、中華鱘也已瀕危,反倒是修壩有可能是救了它們?
潘家錚:不修壩的話,是一定滅絕了。大壩首次蓄水是2003年,當時還有幾條白鰭豚?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把這事和大壩聯(lián)系在一起的!
逆流產卵的說法我也聽說過。但是,生物對自然條件的變化,有很強的適應能力。(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它原來到那個地方產卵,現(xiàn)在原來要去的地方通不過,就會找另外一個合適的地方,也能夠產卵。中華鱘原來要到金沙江那邊去產卵,現(xiàn)在修建了大壩,它去不了金沙江,也可在當?shù)禺a。
這就是說,并不是只有死路一條。而且對于特殊魚種,在修建大壩的時候,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比如把它撈起來,放在專門的研究中心,也是能走得通的。對于常規(guī)的魚種呢,就用不著這么做,因為這個地方不能產卵,別的地方也能夠產啊。
另外,要是相對的產量減少,水庫里面可以振興漁業(yè)。水庫里面養(yǎng)魚的產量、質量,遠遠比江里面好得多,比如說新安江水庫,已經有非常興旺發(fā)達的漁業(yè)了,新安江大魚頭也是風行全國,它這個魚,不比江里面的差嘛。
因此,我們對任何問題,都得看全面一些,不要一句話就把它打死。
《財經文摘》:如果某些魚類無法適應已經被人為改變的生存條件呢?
潘家錚:我剛才講了,有很多原因會影響到魚的產量,完全可以在水庫里面增添魚的品種和數(shù)量來補償。為什么非得吃江里面的魚?為什么不能吃水庫里的魚?水庫里面的魚類產品質量,可以比原來好得多。
現(xiàn)在不單水庫里養(yǎng)魚,沿海到處都在養(yǎng)。市面上大量的水產,都是人工養(yǎng)殖的,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種情況了。
大工程與“大災難”
《財經文摘》:對于三峽大壩“定時炸彈”、“大災難”的說法,您怎么看?
潘家錚:我看了媒體上刊登的國外的一個分析。這個所謂的“定時炸彈”,主要是指二氧化碳排放。
三峽大壩是世界上最大的水電基地,每年可以制造大量清潔的水電。如果不辦這個水電廠,要形成同樣多的電量,就要靠燒煤,燒煤就要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而水電是清潔的能源,它可以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這個不但對中國有利,對全世界環(huán)境保護都有利。
另外,排放二氧化碳是沒有國界的。但是居然有人講,三峽大壩排出來的二氧化碳,可能比燒煤還厲害,還要增加4倍。所以,三峽大壩和水電廠,就變成一個二氧化碳的排放地,就變成所謂的“定時炸彈”了。
他為什么得出這么一個結論呢?推理是:水電廠發(fā)電是靠水庫,水庫淹沒了許多綠色植物,植物在水下腐爛,要釋放二氧化碳,這個二氧化碳的數(shù)量,比火電廠燒煤要多4倍。
我不知道這個記者到底有沒有頭腦,是不是有意這么寫的。許多記者登文章、發(fā)新聞,是聽說狗咬人的新聞沒人看,所以都去追人咬狗的新聞了,以為只有這樣的文章才有人看。如果你說水電廠能夠減排,這種新聞誰看?!
可是,報道要講科學,要講真實。這樣做,會使他喪失了最起碼的真實,把底線都踩掉了。
《財經文摘》:夸大事實?
潘家錚:不單是夸大事實,是無中生有。
三峽水庫里,根本沒有任何植物。在蓄水前,我們已經做了非常徹底的清庫工作,把殘留在里面的樹木統(tǒng)統(tǒng)清理干凈,都搬走,把它打掃干凈才可以蓄水。
三峽水庫每年的發(fā)電總量是847億千瓦/小時,也就是847億度電,相當于燒原煤4200萬噸。說什么樹根沒有拔起來,埋在水下面,在那里腐爛了。三峽水庫下面這幾個樹根釋放的二氧化碳,能夠相當于4200萬噸原煤4倍的燃燒?真能想像!
地質風險與三峽大壩無關
《財經文摘》:對長江沿岸山體滑坡、地震等地質災害,您具有怎樣的觀點?
潘家錚:三峽水庫長度600多公里,其中有幾段,本來地質條件就不是很好。有史以來,這些地方塌方、滑坡、泥石流時有發(fā)生,地質條件差。1982年以來,先后發(fā)生了差不多100起比較大的塌方和滑坡。這跟三峽工程沒有關系。
修建三峽大壩之前的1985年,發(fā)生了一次新灘大滑坡。新灘是在三峽上面,大量的滑坡體沖到了長江里,并且一直沖過江,到對岸去了,70多米高的水浪,大概有將近100條船被突然打翻,好像海嘯一樣。
像這樣的事情,歷史上有過很多,跟大壩修建一點關系都沒有。在修建大壩的過程中,就是在論證的過程中,我們專門組織力量,對整個幾百公里長的長江沿岸地質狀態(tài),一段一段地進行調查、勘察、分析、研究,把比較危險的、不規(guī)律的地方,都給圈下來,加起來有幾千處。
其中有一些泥石流,總歸是要下來的。對這些比較大的滑坡體,我們專門設定了監(jiān)測點,不間斷地進行監(jiān)測。對于特別大的、有危險性的,做加固工作,就是把它包起來、加固,使它不滑下來。
三峽大壩蓄水以前,更是花了大量的投資,用以摸查、清理地質災害,該加固的加固,該建設的建設,用大量的投資做這件事,F(xiàn)在整個庫區(qū)已經建得非常穩(wěn)固,有監(jiān)測網絡,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實現(xiàn)預警。
把他們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拿過來跟歷史上的那些情況相比,簡直是小兒科。對于歷史上發(fā)生的泥石流、大滑坡,甚至把長江切斷的滑坡,他們?yōu)槭裁床粓蟮缊蟮,為什么不調查調查,為什么不了解了解?
事實上,三峽大壩蓄水以來,沒有發(fā)生過真正大的滑坡,也沒有死過一個人。
如果是一個真正客觀的人,要了解滑坡問題,首先就得查一查,歷史上這個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發(fā)生過幾次滑坡,死了多少人?還應該查一查,三峽工程論證過程中,做了多少調查工作,查清了多少滑坡體,設立了多少個監(jiān)測點,哪些地方已經做了加固工作。
有些滑坡體處在水位線以上,水在它下面,和蓄水有什么關系?如果不調查,僅僅是道聽途說,就說三峽大壩是禍害,這是非常不公平的。
無論怎么講,現(xiàn)在三峽大壩修起來了。對三峽水庫里面的滑坡也好、裂縫也好,我們會繼續(xù)監(jiān)測下去,哪怕是跟三峽大壩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對那些情況也會去處理。我們對這些事情一定要負責到底。
對三峽大壩和水庫,已經形成了一個相當完整的監(jiān)測網,至少大的滑坡、大的泥石流是可以預防的。不像過去,就是聽天由命。
《財經文摘》:能否這樣總結您的觀點:大壩修建后,沿江地帶發(fā)生的系列崩塌滑坡與水庫蓄水沒有一點兒關系。
潘家錚:是的,沒有關系。
我認為,首先要把泥石流搞清楚。發(fā)生泥石流有三個要素:第一個,在高的地方,有不穩(wěn)定的泥石體;
第二個,下面有個比較容易滑動的面;
第三個,要天降大雨。
只有在這三個要素齊備的情況之下,泥石流才會滑下來。這三個條件跟三峽大壩是拉不上關系的,無論建不建三峽大壩,它都會有這個容易滑動的泥石體:高地、陡坡、大雨。
泥石流,老百姓叫它“出蛟”!俺鲵浴本褪翘焐舷轮,蛟龍出來了。三峽水庫在下面,它在上面,怎么可能有關聯(lián)?根本拉不上關系。
。宰鏊妓鳎┤绻且f拉得上點兒關系,那些地勢比較低的地方有一些滑坡體,這些滑坡體本來也是不穩(wěn)定的。三峽水庫蓄水以后,水位升上去了,滑坡被泡在水下了,這樣可能會促使它早一點下來,可能會跟蓄水拉上點兒關系。
這就是說,三峽水庫蓄水,對于這些小的山體滑坡,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不能一概而論。
三峽水庫蓄水升上去的過程中,水對山體是有壓力的,在這個過程中,滑坡體是不會下來的,而且相對穩(wěn)定一點。最危險、也最不利的是,水庫水位升上去以后要泄洪,水位又要下來,在下來的過程中,它可能會把一些滑坡體整個拉下來。但水庫蓄水對它也是有好處的,因為在前期要對它進行加固。
現(xiàn)在已經出現(xiàn)的裂縫或滑坡體,究竟跟三峽大壩是有關,還是無關?這個還沒有仔細調查過,我們也沒有時間仔細看。一般講,這都是很小的事情,至少到目前為止,蓄水以后所發(fā)生的山坡倒塌、滑坡,跟歷史上比很少,是屬于一個較低的水平。
《財經文摘》:意大利瓦伊昂大壩的教訓極其慘重。
潘家錚:我首先跟你講,泥石流跟三峽大壩沒有關系。我希望你問一下,三峽大壩蓄水,跟這個泥石流有什么關系?怎么能夠把三峽大壩蓄水跟山上面發(fā)生的泥石流扯上關系?這個關系是怎么扯上去的?
歷史爭議與三峽走勢
《財經文摘》:早在三峽大壩上馬存爭議階段,便有人指出,長江三峽與黃河三門峽具備頗多相似性。對于三峽與三門峽具備類似命運的說法,您怎么看?對于黃萬里與李銳的觀點,您怎樣點評?
潘家錚:先說黃萬里。當年國家要修三門峽,他認為不合適,有不同意見。結果對他的意見不但沒有采納,而且對他進行了迫害,政治上的迫害,最后證明他是對的。
周恩來總理講過:“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我們錯了。”所以,對于黃萬里先生,第一,我們非常敬佩他;
第二,對他的這個命運,很同情,這么正直的知識分子,提了意見,反而受迫害。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黃先生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都是正確的。黃萬里先生反對修建三峽工程,主要是怕三峽工程走三門峽的老路,建起來以后很快就淤積了,影響到上游的重慶,這個后果不堪設想。
現(xiàn)在黃先生已經作古了,我不在這里多說什么,但是我就想說一句:他的許多看法,許多數(shù)據(jù),并不符合實際情況。他光是看到三峽跟三門峽有相似的這一面,沒有仔細了解我們是怎么設計的,沒有特別研究三峽跟三門峽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這個他不清楚。
譬如他說三峽水庫的泥沙,其中很大一部分要進入水庫,水是沖不動的,所以三峽水庫很快就會淤積。他的論據(jù)、判斷,都跟事實完全不相符。我也只能講到這里為止,因為人已經作古了。
《財經文摘》:何謂與事實不相符?
潘家錚:三峽水庫的泥沙,只占極其小的一個比例,而且上游修建了其他許多水利工程,這些粗石已經排不到長江里來了。
事實證明,2003年三峽水庫開始蓄水,經過四五年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今日三峽水庫的泥沙,比當初論證的時候少了很多,只有當初預計的40%。當初論證時,我們調查研究后,估計蓄水后每年的泥沙總量是5.3億噸。實際上蓄水以后,平均每年是兩億噸。
為什么上游泥沙這么少呢?大概有兩個因素,一個因素是,國家投入很大資金,在長江上游搞了水土保持工程,搞退耕還林,使泥沙下不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各個地方都在搞水利工程,修了很多堤壩,泥沙都留在了上面。三峽上游目前有好幾個大水庫在修建,這些水庫一旦全部建成,三峽水庫的泥沙問題將變得更加簡單。依我看,三峽水庫的泥沙問題,能夠解決好,這個趨勢非常明顯。
《財經文摘》: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三峽醞釀之初,水電部原副部長李銳先生曾提出“堅決反對修建三峽大壩”的主張。對于李銳的觀點,您如何點評? 對于異見人士戴晴對三峽工程的持久關注,您有何分析?
潘家錚:戴晴不是一個記者,我不談她。李銳是個老干部,我曾經是他的下級,對他,我是非常尊敬的。
三峽工程已經議論了幾十年。新中國成立不久的上世紀50年代,長江有過一次大水。之后,有關的領導同志,就考慮在長江上修三峽大壩,要解決洪水的問題,而且成立了專門機構,叫長江流域規(guī)劃辦公室,我們稱為“長辦”。
長辦那位領導同志也是位南下干部,一位老革命,叫林一山。林一山早在50年代,就強烈呼吁要馬上修建三峽工程,而且他提出的大壩方案,比現(xiàn)在還高,水庫也比現(xiàn)在這個還大,簡言之,“高壩大庫”。他想把三峽的水全部攔下來,使下游的洪水問題一下子解決了。
所以,他希望重慶也淹掉,整個重慶都要搬家。而且他建議,除了建這個大壩把洪水攔下來以外,還要發(fā)電,那個電廠也是大得不得了,比現(xiàn)在這個還大。
總而言之,在當時來講,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工程。方案提出來以后,有些領導人還是很欣賞的,比如毛主席。但這個方案提出來以后,遭到很多同志的反對,特別是以李銳同志為代表,爭議很厲害。后來毛主席開了南寧會議,討論解決這個問題。
在當時,李銳同志反對修建三峽工程,我認為反對得很對,可以說立了大功。在那個時代修建三峽大壩,既沒有可能性,又缺乏必要性。如果那時候去修建的話,恐怕會鬧得不可開交,大概也是白花許多錢,最后不了了之。所以那個時候反對修三峽工程,我也贊同他。
在南寧會議上,雖然林一山的方案沒有通過,沒有馬上建三峽工程,但是國家領導人還是講“三峽工程還是要建的”,并說“現(xiàn)在雖然不建并不意味著要放棄”,希望把前期工作,包括規(guī)劃、勘察、設計、科研工作做好。
因此,“長辦”在以后的幾十年里,一直沒有放棄三峽工程的調研,做了幾十年的工作,工作量之大,問題之繁雜,難以想像。到了“文革”剛剛過去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說是要撥亂反正,又開始進入討論。
《財經文摘》:您是說這兩個工程雖然名字相似,但在實質上并不一樣?
潘家錚:三門峽跟三峽,名字里確實都有一個“三”字,也都有一個“峽”字,(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而且都是修在大江大河上的大壩,除了這些之外,我認為沒有其他相似的地方。
首先,三門峽是修在黃河上,三峽修在長江上。每年進入黃河的泥沙16億噸,而進入三峽庫區(qū)的泥沙,每年只有5億噸,現(xiàn)在實際上只有2億噸;
黃河每年的流量是幾百億立方米;
而通過三峽的長江水流量,每年是4500億立方米,到河口的有9500億立方米。
另外,三門峽的蓄水能力非常低,最大只能到五六千立方米的流量,而三峽大壩建成以后,蓄水能力非常強,最大容量可到3萬噸。三門峽水庫上游,有個地方叫做潼關,好像一個喉嚨口,出了潼關以后,這個喉頭變得很寬,有二三十公里,很寬的一個大肚子。三峽上游的河道,是比較窄的河道,600多公里的水庫,平均寬度只有兩公里,所以我們仍然稱為河道,是河道里面的水庫,特別是,三門峽修建在上世紀50年代,那個時候科技水平很低,許多問題都沒有考慮清楚。
三峽電站是上世紀90年代開始建的,科技水平已經不是當年可比的。通過嚴格的科學論證、風險計算、規(guī)劃設計,按照科學的原則,三峽水庫實現(xiàn)逐步蓄水。每年到了汛期,就把水庫的水位降到很低,過汛后再把水位蓄起來。這兩個工程可以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投入與產出
《財經文摘》:三峽大壩在投入產出上分別具備怎樣的規(guī)劃?在其主要功能如防洪、發(fā)電、通航等各方面,將分別扮演怎樣的角色?
潘家錚:首先講投入。在論證的時候,有人認為,三峽大壩是個無底洞,這個說法,現(xiàn)在已經完全不成立了。因為三峽大壩很快就要竣工,根據(jù)我們目前的估計,到三峽工程全部竣工,包括移民費用以及動態(tài)投資全部算在內,不會超過1800億元。這個投資是有限度的,可以控制得住的。
在產出方面,三峽大壩是個綜合利用工程,在很多方面都是有效應的,對生態(tài)環(huán)境、環(huán)境保護也有很大效應。
防洪方面,過去長江上從來沒有一個可以調節(jié)洪水的壩。有了三峽大壩,今后哪怕遇到千年一遇的洪水,都能把洪峰削掉。加上兩岸的堤防整修得又高又大,有分洪區(qū),可以避免災難性、毀滅性的打擊。清朝道光年間長江曾發(fā)生大洪災,千里大堤全部毀絕,幾千萬畝農田遭殃,幾千萬人民遭殃,這樣的毀滅性災害,以后不會再發(fā)生了,這就是它防洪的作用。
發(fā)電方面,它現(xiàn)在已經有21臺機組投入應用,全部機組投入發(fā)電指日可待,每年可以發(fā)電847億千瓦/小時。每千瓦/小時賣出去的電價,哪怕是兩毛五分錢,那它每年光發(fā)電的收入,就有2200多億元;
如果一度電能夠創(chuàng)造5元錢的價值,那這800多億度電,就是四千多億元的產出。當然,這仍不是產出,因為電的作用主要是促進經濟發(fā)展。
再說通航。單就2000年而言,長江通航總量已達到5000萬噸,遠超過歷史最高紀錄1000多萬噸水平,而且問題還不在于通航數(shù)量的增加、航運成本的降低,主要是深水航道的形成,把整個庫區(qū)的經濟帶動起來,上下游可以更好地實現(xiàn)溝通,老百姓富裕了。
另外,過去長江上面的船,大大小小參差不齊,現(xiàn)在的船,要實現(xiàn)大型化,電氣化,開始逐漸向真正先進的通航時代邁進。要是沒有三峽水庫,你永遠是大船小船一塊上,落后面貌不會改。
有些人認為,三峽工程可能會對全球變暖產生推進作用,甚至寫篇文章:三峽工程是全球變暖的罪魁禍首;
有人說三峽水庫的水質污染,甚至跟醬油一樣。這種情況我理解。但是我相信,時間長了,要拿事實來說話,媒體也不會永遠這樣下去,總會有人報道一些真實的情況。
《財經文摘》:您對記者的不理解,以及部分移民的不合作如何看待?
潘家錚:化解這些不理解,我認為有幾種情況。很多人不理解,是因為不了解情況,聽信一些言論被誤導了。對于這些人,我們盡可能地做解釋工作,把真正的情況告訴他,我相信會得到他們理解的。
第二種情況,有的媒體希望能夠打動人心,希望能被注意,于是在報道上太片面、成見太深,甚至對三峽有不共戴天的看法。對于這些所謂的不理解,我覺得沒有什么辦法處理,也不必太在意。你罵你的,我防我的洪,發(fā)我的電,通我的航,為我的人民造福就是了。
拆壩與建壩
《財經文摘》:您對埃及阿斯旺大壩怎樣分析?
潘家錚:我不認為你講的阿斯旺大壩是這樣的情況,這個先不去說它。三峽水庫根本不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它跟阿斯旺大壩是兩碼事。
阿斯旺大壩水庫其實是個湖,三峽水庫是一條河,只不過水深了點。所以,即使阿斯旺出現(xiàn)什么事情,跟三峽大壩也掛不上關系,沒有什么相似性。你不要只看毛主席寫的那句詞,什么“高峽出平湖”。沒有平湖,哪來的平湖?!那只是詩詞寫的。
《財經文摘》:有分析說,美國、日本已進入拆壩時代,中國恰與國際潮流相悖,對此你如何看?
潘家錚:日本現(xiàn)在沒有建很多大壩,因為它沒有地方可以建大壩。它這么少的河,已經發(fā)展得差不多了。美國也是相似的情況,它的水利資源利用得差不多了,電已經足夠了,于是就開始撤掉那些幾米高的、一百多年前建的、已經廢棄掉的壩,都是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壩。真正發(fā)揮作用的壩,它始終沒有撤。
中國的情況跟它們完全相反。中國是一個發(fā)展中國家,我們有13億人口,每1億人起碼要用1億千瓦的電,這個要求不高,比香港要低.將來16億人口的話,要16億千瓦,這些電都靠燒煤行嗎?這個污染全世界受得了嗎?中國有世界第五的水利資源,絕大部分都分布在西南,那么開發(fā)一些水電,盡可能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有什么不好?
中國同日本的環(huán)境不能比,跟美國也不能比。照我的看法,中國今后幾十年之內,還要修很多水庫,而且越修越多,越修越高,盡可能地發(fā)揮它的防洪、灌溉、供水、發(fā)電、通航效應。這是歷史潮流,誰也阻擋不了。
但是我們遵循的原則,一定是按照這次“十七大”提出來的科學發(fā)展觀原則,不會瞎搞,不會胡亂地搞,不會因為建壩而給人民帶來痛苦、帶來災難。請大家放心好了。
關于副作用
潘家錚:講到這里,我要說明一下。上面我講了那么多話,好像都是在講三峽工程的好處,講三峽工程的優(yōu)點、三峽工程的成就,但這并不意味著三峽工程就沒有問題了。像三峽這么大規(guī)模的工程,你說它一點缺陷都沒有、一點副作用都沒有,這倒是不正常的、奇怪的了。
三峽工程在規(guī)劃、設計、運行中,確實出現(xiàn)過缺陷,在施工過程中,確實有許多事故出現(xiàn),建成、投產以后,確實又引起一些不利的因素。所謂的副作用,我們都是承認的,我從來沒有否定。
問題是,對于這些缺陷和副作用,我們是非常重視的,是緊抓不放的。特別是副作用,在論證過程中,是一個一個研究過的,現(xiàn)在沒有哪一個當初沒有考慮到,是新露出來的、非常嚴重的問題。都是在當初的預計控制范圍之內,而且很多問題比當初預計的要好得多。
盡管如此,對于存在的問題,對于過去有過的缺陷,我們也絕對不放手,而且一定要查到底,一定要盡可能地解決好。比如說施工過程中,壩體表面出現(xiàn)過一些裂縫,盡管這是任何大壩上都有的現(xiàn)象,但我們非常重視,經過非常細致的補救,把它補上,做到天衣無縫的程度。
不過,在投產以后會不會出現(xiàn)問題?是不是說現(xiàn)在沒有發(fā)生什么問題,以后就萬事大吉了呢?也不能這樣講。
譬如說剛才講的那些水華問題,也就是說支流水質污染問題,一定要想到,要繼續(xù)研究,對整體水質到底有什么影響,把它徹底解決掉。
過去主要是要防洪、要發(fā)電、要通航,現(xiàn)在還要注意一個生態(tài),就是下面那個魚、水產,要科學生態(tài)地調動,這個比過去也前進了一步。
地質也好,地震也好,刮風也好,泥沙淤積也好,其他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好,三峽水庫是要統(tǒng)籌的。過去搞三峽工程老是考慮怎么防洪,或者洪水來了怎么樣處理,F(xiàn)在要綜合考慮,這些問題要一個一個地解決,保證盡我們的力量把它做好。
最后,我想說這樣一舉話:總而言之,任何大的工程,沒有一個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三峽工程雖出現(xiàn)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這些問題是次要的,是可控的,是可以解決的,我們以后要一個不落地把它們都解決好。
來源:《財經文摘》2008.3,天益網受權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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