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運中:薛涌:讀過《論語》嗎?——駁薛涌《學而時習之》序二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薛涌讀過《論語》嗎?好像不是問題。人家那么多學歷和名頭,還寫書,還開博,“那場面是相當壯觀!”但是他作為一個到處鼓吹自己學說的人,必須對自己嚴格要求,不能馬虎地讀兩句就說他讀過《論語》,他是要為他的讀者負責的。在看了他的文章后,我很遺憾地發(fā)現(xiàn)薛涌先生沒有認真、完整地讀《論語》,他的這種欺騙性的學術招搖是值得我們共同批評和深思的。
在他的《學而時習之:論語研究之一》序二里,他說:“人們習慣于把孔子當作大一統(tǒng)的政治秩序的支持者。這當然和他的學說后來被大一統(tǒng)的皇權意識形態(tài)所利用有關。這實在是今人對孔子最大的誤解之一!彼f 孔子支持的是‘道之以德,齊之以禮’,反對‘道之以政,齊之以刑’,薛涌說:“他(孔子)明確地反對政治權力(或者說政府權力)在社會中扮演過重的角色。周天子或或者周代的禮制,提供的是一個文化上的統(tǒng)一,并不是政治上的集權!痹谶@前后論證中,除了看到薛先生引《禮記》、《荀子》的材料外,不曾看見他有什么《論語》的一條新材料!但是《論語》的《季氏》篇第二條是:
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
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
陪臣執(zhí)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
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
孔丘在這里說他的理想是不僅禮樂由周天子掌握,對內鎮(zhèn)壓和對外侵略(征伐)的所有事情也要由周天子集權!稇梿枴菲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發(fā)左衽矣!
孔丘贊美齊桓公的尊王攘夷使天下重新回到安定統(tǒng)一的局面,顯然孔丘是追求大一統(tǒng)的。薛涌先生號稱讀過《論語》,但是沒有看見這兩條,于是得出了孔丘只贊成周天子在文化上的統(tǒng)一而不是政治集權的謬論。
薛涌為了論證儒家只是思想干預,說:“從孔子到孟子,儒家主要希望給諸侯君主提供治國之道,對天子除了‘敬’以外,并不提供什么具體的政治建議!边@句話又一次說明薛涌沒有讀過《論語》,第十五篇《衛(wèi)靈公》:
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這里孔丘把用什么歷法、坐什么車子、穿什么衣服、播什么音樂規(guī)定得很清楚?浊鸬木唧w政治建議還有很多,開篇《學而》第五條:“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惫(jié)用就是節(jié)約開支,“使民以時”就是按時節(jié)役使百姓。在《鄉(xiāng)黨》篇有很多的繁瑣政治規(guī)矩,由于實在繁瑣而迂腐,我在這里就不再贅抄,大家可以自己去看。不要說政治建議,就是一個器具,孔丘也要設定標準,《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孔丘感嘆觚都不是他心目中應該的樣子,可見無比繁瑣的儒家們管到什么樣的地步?浊鸬慕虒W科目中就包括行政管理,所以顏淵才問他他治國之法。《泰伯》:
子曰:“三年學,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孔丘意思說我教學生三年,肯定能做官。遺憾的是,這些條目薛涌好像都沒有讀到。
薛涌說中原原來都是幾千人的小國,說:“孔子心目中理想的政治,是一千左右到幾千人小社區(qū)的自治!苯又τ烤烷_始描述小社區(qū)里怎么和諧美滿,又把這種伊甸園的破壞歸咎于統(tǒng)治者的侵略,說統(tǒng)治者的貪欲破壞了人與人之間的禮義廉恥,進一步說:“孔子可以說是最早看到專制將腐蝕了社會的基本道德規(guī)范的先知!蔽铱戳搜τ肯壬娘w躍論證,不禁疑問,孔丘是魯國人,魯國是不是僅有幾千人的小區(qū)?魯國是從哪里來的?我要告訴薛涌們,魯國所在的地方原是東夷族的家園,正是來自陜西的周人殖民者殺戮和奴役了無數(shù)非周族人民,才建立了那么多的封建城邦,這些大國(齊)、中國(魯)、小國(蔡)的建立和存在,從來就沒有什么“田園詩”,而是無數(shù)的“骷髏臺”。從孔丘到孟軻對于周族的殘暴向來狡辯維護,《八佾》篇:
哀公問社于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 曰:“使民戰(zhàn)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有人說周族要使人民戰(zhàn)栗,孔丘就開始打哈哈說既往不咎吧。其實哪里有什么往事,在孔丘的時代,周人對其他民族的侵略也從來沒有停止,孔丘鄙視蠻夷,《八佾》篇:“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在最后一節(jié)《儒家與憲政》中,引《先進》篇孔子說:“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薛涌說:“言下之意,大臣即使是對君主,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斷無作其工具之理!蔽艺J為,薛先生顯然沒有讀懂這句話,“以道事君”是做君主的一個有道的工具,“不可而止”是消極回避,而不是積極干預君主,《憲問》篇:“子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笨浊鹫f亂世賢者的第一選擇躲避,這也是孔丘總是褒獎夷、齊的原因。薛涌先生把儒家對于昏君亂世的回避和憲政聯(lián)系起來,不是很荒唐嗎?
我的專業(yè)是歷史地理學,要求我必須仔細讀書,很不好意思,我的書呆子式的讀書方式打破了薛涌先生建構的上古社會和早期儒家的幻象。我贊成啟蒙,但是像薛先生這樣硬把人家祖宗的東西往我們祖宗墳里塞的做法實在是不值得提倡。我們肚子里的洋墨水沒有薛先生多,但是沒有讀完、讀懂《論語》就開始大段比附西方學說解說《論語》的做法可以休矣。
。ㄗ髡撸簭偷┐髮W歷史地理研究中心2007級在讀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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