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布洛克,不滿足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像列寧的偵探小說家 美國偵探小說大師勞倫斯•布洛克來到北京,大家都叫他“老布”。 1月11日一早(這天是“臘八節(jié)”),老布帶著太太Lynne來到新星出版社。出版社的電梯陳舊,一關門就發(fā)出詭異的響動。陪同的工作人員稍顯尷尬,老布卻很開心,他宣稱這符合偵探小說的“氣氛”。
前一天晚上,老布剛從臺北飛到北京。在北京逗留的5天里,他要舉辦3場沙龍(包括一場在北京大學的演講),并接受密集采訪。
為了應付這些,老布特意在The North Face運動服里套了件西裝。他戴著圓形的黑邊眼鏡,看起來就像是1918年的列寧。
這天上午是老布相對輕松的“蜜月期”。他和太太坐在出版社頂樓咖啡廳的沙發(fā)上,喝著現(xiàn)磨咖啡,享受著冬日的陽光。一些工作人員圍上來索要簽名,老布放下咖啡,認真地在每一本書上寫上對方和自己的名字。
一位專程從重慶趕來的姑娘突然沖到老布面前,她的激動顯而易見!癟ell me it"s not a dream!(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彼孀∽欤瑤缀跻蕹鰜。老布報以慈祥的微笑。姑娘說,她是中國布洛克粉絲團的成員,他們以阿姆斯特朗酒吧(老布書中的一個酒吧)命名,她問老布,這個酒吧是否真實存在。老布說,阿姆斯特朗酒吧的確存在過,當他還喝酒的時候,最喜歡的酒吧就是阿姆斯特朗。酒吧的主人叫吉米•阿姆斯特朗,是他多年的好友,但是9年前去世了。
年輕時,老布在阿姆斯特朗消磨過大把時光,后來他參加匿名戒酒協(xié)會!拔液婉R修一樣一度喝很多酒,”老布說,“但我現(xiàn)在也和馬修一樣滴酒不沾!
“我更喜歡局外人”
滴酒不沾的布洛克,確實一度喝得很多。
1959年,布洛克被大學開除,之后的18年里,他結婚、生女、寫書、喝酒、居無定所。
“說我因為喝酒結的婚并不夸張,”布洛克在書中寫道,“而說我是喝酒離的婚也不過分。”
1973年,布洛克結束了第一次婚姻,搬回紐約,住在西58街一間小公寓里。第二年9月,他決定戒煙。此前,他也曾嘗試過多次。這一次,他成功了。又過了幾個月,他決定戒酒,并且開始長跑。
他穿著牛仔褲、長袖運動衫和皮鞋,奔跑在紐約街頭。
“看著我這身跑步裝扮,人們一定以為我偷了東西,或者殺了人,”布洛克說,“但沒有人來阻攔我,這畢竟是紐約,誰管誰呢?”
布洛克不清楚長跑和寫馬修•斯卡德的想法出現(xiàn)之間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但一切就是這么自然發(fā)生了。
“經(jīng)紀人建議我寫一個相對嚴肅的人物,要么是警察,要么是私人偵探!辈悸蹇苏f,“我覺得私人偵探更適合我,因為我更喜歡局外人!
布洛克把馬修想象成一個剛剛失業(yè)和離婚的無執(zhí)照偵探,他的住所被安排在布洛克自己住的街區(qū)周圍。他讓馬修常年住在一個小旅館,而這個旅館也是布洛克自己一度打算住的。
他寫了一份關于馬修系列的計劃書,拿給出版商。出版商很感興趣,于是他一口氣寫了馬修系列的前3本:《父之罪》,《在死亡之中》,《謀殺與創(chuàng)造之時》。
3本書賣得不錯,出版社卻意外倒閉。
“我無話可說,”布洛克說。
“生命是脆弱的”
1977年秋天,布洛克開始和一個女人一起生活。
三年半以后,他們的關系走到盡頭。他從他們同居的公寓里搬出來,搬進一個充滿霉味的地下室。這時,他再次想到了他的老朋友馬修•斯卡德。出版社倒閉以后,他又寫過兩個關于馬修的短故事。他找到他的新東家,說他還想寫一本關于馬修的書,因為他的腦子里“有很多關于馬修的想法”。
出版商只說了一句最為敷衍了事的話:“那你就寫去吧,等你寫出來以后,我們看看該怎么辦!
于是,布洛克寫出了《黑暗之刺》。盡管獲得了出版機會,但反響并不熱烈。他決心寫一本更具野心的書,他把這本書命名為《八百萬種死法》。
跟其他偵探故事一樣,《八百萬種死法》中馬修•斯卡德被人雇去解決一個案子。隨著越來越錯綜復雜的案情,調查案子本身成為書的第一主題。
與此同時,布洛克還希望探討的是生命的脆弱。
《八百萬種死法》里,布洛克讓馬修每次打開報紙都能看到幾則血腥命案: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又有某個人以某種奇怪的方式死了。這似乎是這個城市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的事。
“當我寫這本書時,我住在上曼哈頓地區(qū)。每天完成寫作后,我就搭乘地鐵在紐約轉來轉去,”布洛克說,“我會買一份報紙在地鐵上看,每天的報紙都會報道某個人死亡的消息。于是第二天早晨,我就原封不動地把這種死法安到馬修讀的那張報紙上!
《八百萬種死法》以紐約為背景,但它并不是僅僅論述在紐約這個城市生命的脆弱!皩嶋H上,世界上任何一個城市,生命都是脆弱的!辈悸蹇苏f。
從這本書開始,馬修•斯卡德還將面對自己是一個酒鬼的事實。他和酒癮搏斗,在一次次不省人事后,他決定參加“匿名戒酒協(xié)會”。這是布洛克的影子,也是馬修生活的另一條主線。
《八百萬種死法》取得了巨大成功,不僅讀者歡迎,評論界也將夏姆斯獎授予布洛克。布洛克接著寫出了《酒店關門之后》,讓已經(jīng)清醒的馬修回憶10年前爛醉如泥的生活。盡管這本書同樣取得了成功,但布洛克卻感到?jīng)]辦法繼續(xù)寫下去。
“馬修已經(jīng)戒酒,他的生活問題似乎都得到了圓滿解決,”布洛克說,“我覺得自己沒有辦法以正敘的方式寫現(xiàn)在的馬修了!
“不要喝水”
老布在北京的第一頓午飯就喝了豆汁。這種類似刷鍋水的重口味飲料,老布喝得津津有味。“它類似酸奶酪的味道!崩喜颊f。他接著嘗試了芥末墩。當大家建議他淺嘗輒止時,他卻已熟練地用筷子夾起一整塊送進了嘴里!耙稽c都不辣!”他聳聳肩對大家說。
坐在一旁的Lynne顯得毫不驚詫,她說老布能吞下無比滾燙、熱辣的食物!八奈妇拖褚粋火爐子一樣!
飯后,Lynne打算學一句在她看來非常關鍵的中文:“請問廁所在哪里?”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把“廁所”兩個字念對。她皺著眉問大家,有沒有簡單一點的說法。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布突然開口:“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他看著妻子淡藍色的眼睛,“不要喝水。”
“我必須讓角色變老”
布洛克等待了3年。
正是在這3年里,他遇上了Lynne,和她結婚。然后,一切在不知不覺中,他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有辦法,可以解決馬修系列的問題了。
剛開始寫馬修之時,布洛克覺得馬修的生活將一成不變,比如可能一直是同一個年紀――這在偵探小說界司空見慣。
“比如阿加莎•克里斯蒂一開始寫波洛的時候,波洛就是一個六十多歲剛剛退休的偵探,50年以后,他仍然是一個剛剛退休的、六十多歲的偵探!辈悸蹇诵ζ饋,“其實你如果想青春永駐的話,無需吃維他命片,也不用抹面霜,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小說里面的人物!
評論界宣稱,布洛克的創(chuàng)造性意義就在于,他讓角色隨著作者本人一同變老,經(jīng)歷人生的跌宕,這就增加了小說探究現(xiàn)實意義的可能性。
“我必須讓角色變老,”布洛克說,“每本書里,他仍然要去辦一個案子,但是在同時,他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后,他的人生有何種變化,也是每一本書要關注的重點!
在《到墳場的車票》里,馬修•斯卡德跟伊萊恩重逢,伊萊恩是布洛克前幾本書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一個角色。
“馬修和她相愛,產(chǎn)生了親密關系,”布洛克聳聳肩,“然后他又出去亂搞――男人就是這個樣子!
“時間會證明一切”
40年過去了。
今年5月份,布洛克將推出馬修系列的第17本小說《一滴烈酒》。跟《酒店關門之后》一樣,它也是一個回述的故事,回憶馬修1982年、1983年的樣子。那是馬修剛剛開始戒酒的時候。也就是《八百萬種死法》之后,《刀鋒之先》之前這段時間。
“等你們看到這本書,希望你們能夠喜歡!崩喜颊f,“至于有沒有18本或者19本,我也不知道,我想時間會證明一切!
在北京大學的演講會上,老布說,40年前如果有人告訴他,他人生接下來的40年都要幫一個他不認識的,甚至不存在的人物寫傳記,他有可能會非常驚訝。
“以前有一個美國的爵士樂手活到了100歲,他過100歲生日的時候說:‘如果我早知道我會活100歲,年輕的時候就對自己好一點了!崩喜嫉哪樕下冻鲆唤z悵惘,“是的,如果我知道我要寫這么長時間的馬修,也許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會對他好一點!
“老布醒了”
連軸轉的采訪和沙龍,讓七十多歲的老布有點吃不消了。在他和太太的極力“維權”下,他們終于獲得了半天時間,可以在北京街頭“放風”。老布把目標鎖定在了離酒店不遠的鼓樓和南鑼鼓巷。
天氣很冷,但是老布堅持步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吸引著這位異鄉(xiāng)人的目光。1992年老布來過一次北京,那時他覺得北京到處都是自行車。20年來,這座城市的變化顯然讓他吃驚不小。有人問他,如果寫一本馬修•斯卡德系列,只不過把背景從紐約改到北京,會有什么變化?老布開玩笑說:“如果說有什么變化的話,我想那些的人可能不是被刺死,而是過馬路被撞死的!闭f這話時,一輛出租車從老布身邊呼嘯而過。
一進南鑼鼓巷,老布就被街邊捏糖人的小販吸引了。當他得知這些栩栩如生的“雕塑”是用糖捏成時,他顯得驚訝不已。在出版社陪同的兩位女孩的指引下,老布來到一家禮品店。他選了一對寫著“模范姐妹”的卡包,打算送給兩個孫女。Lynne則買了一張寫著“世界上最體貼的丈夫”的貼紙,送給老布。
從店里出來,老布又鉆進了一家刻章店。他要求店主為他刻一個中國名字的章,上面寫“老布”兩個字。
Lynne說,老布非常喜歡他的中文名字。這些天,每天起床,他都會自言自語地說一句:“老布醒了!
偵探小說家夫婦牽手走在北京街頭。
眾人故意走在后面,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好讓他們享受幾天里難得的清凈。這是北京最冷的一天,但老布興致很好。不一會兒,就看見老布拉起Lynne的手,輕聲給她唱起歌來。
對話勞倫斯•布洛克
人物周刊:你覺得中國讀者和美國讀者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布洛克:呵,這很難說。2005年我第一次去臺灣時,中國讀者對我作品的接觸和了解之深就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次北京之行又加深了我這方面的感覺。我本以為文化差異會削弱馬修•斯卡德和伯尼•羅登巴爾的影響,但事實上,我感覺中國讀者對我作品的反應比許多美國讀者更強烈。
人物周刊:能談談你的新書《Getting Off》嗎?
布洛克:這本書非常不同于已經(jīng)在中國出版的我的其他作品。它寫的是一個聰明漂亮的女人和男人開房,享受和他們做愛,然后殺了他們,更加享受謀殺過程的故事。性和暴力的描寫都非常生動。正因為如此,我將用一個筆名出版這本書,署名將會是吉爾•愛默森。我這么做不是因為我對這部書感到羞恥,只是為了讓讀者對它有不同的期待。“吉爾•愛默森”是我許多年前用在7本書里的名字,那7本書都有豐富的性愛描寫。
人物周刊:聽說在你早期的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每年寫二十多本書,你是如何做到的?
布洛克:有幾年我確實寫了很多書,現(xiàn)在都覺得難以置信。我那時一定有更旺盛的精力!但那些書很多都是模式化的,我沒有非常用心,只是匆忙寫完。在這之后,我開始寫得認真多了。
人物周刊:這是否也說明,在美國靠寫作掙錢是比較艱難的?
布洛克:是有過感到困難的時候。有時候找不到出版商,有時候寫不順。幸運的是,糟糕的時間總不會持續(xù)太久。
人物周刊:你想過放棄嗎?
布洛克:差不多兩年前,我覺得我可能寫不了長篇小說了。當然,我不會完全放棄寫作,但寫小說超過50年,我想我該休息了。我以后可能只寫些短故事和雜志文章。但事實上我仍然有寫小說的沖動。2011年還將出版我的兩本新書――《一滴烈酒》,一部新的馬修•斯卡德系列小說,和《Getting Off》。所以我希望我還可以繼續(xù)寫小說,但是未來的事我們從來都無法預料。
人物周刊:你寫了50年,寫作的動力是什么?保持高產(chǎn)的秘訣是什么?
布洛克:弗蘭妮•奧康納說過:“任何從童年一路走來的人,都有足夠的素材寫作!蔽液苷J同這句話。對我來說,寫作的動力有兩部分:首先,我需要掙錢糊口,保證充足收入的惟一方式是不斷地寫更多的書。同時,作為我每天在做的事,寫作當然必須滿足我內(nèi)心的需要,不斷給我成就感。我剛剛完成了《Getting Off》的最后修改,感覺非常好。至于多產(chǎn)的秘訣,人們總是不相信我所說的,但這的確是真的:我能寫完這么多書,是因為我本質上是一個非常懶惰的人,我沒有耐心慢慢完成一件事,所以我完成任務總是快速而高效。如果你希望事情能夠快速完成,請把它交給一個懶人!
人物周刊:你感到過影響的焦慮嗎?
布洛克:不經(jīng)常,也不嚴重。我覺得作家很難說明確地受到某一個人的影響,這跟爵士樂是不一樣的。爵士樂手在剛出道的時候,他會刻意去模仿某一個人,以某某人第二的方式出現(xiàn)。而作家是盡量謀求自己的聲音,盡量避免其他人的影響。
人物周刊:人們對你最大的誤解是什么?
布洛克:這可能是大多數(shù)讀者對大多數(shù)作家犯下的錯誤――把作家想象成他們書中的角色,認為書中人物的觀點和信仰就是作者的觀點和信仰。我所有的角色都在我的意識中形成,但沒有任何一個是原封不動復制過來的。實際上,他們比我有趣得多!
人物周刊:對你來說,一個想法如何最后成為一部小說?
布洛克:我不知道。大多數(shù)情況下它是無意識的。
人物周刊:哪本書你認為在你的職業(yè)中具有標志性意義?
布洛克:從不同角度來看,有幾部:1、《睡不著覺的密探》,伊凡•譚納系列的第一部,因為這是第一部形成我自己語言風格的書;2、《After The First Death》(未在中國出版),因為從主題和感情基調上來說,它是馬修•斯卡德系列的雛形;3、《八百萬種死法》和《酒店關門之后》,在這兩本書里,我的寫作,乃至馬修•斯卡德的形象都達到更為深刻的境界;4、《Random Walk》(未在中國出版),這本書像是自己從筆端流出來的;5、《小城》,它是我很久以來一直想寫的大篇幅、多視角的關于紐約這座城市的小說。
人物周刊:名利對你來說重要嗎?
布洛克:人們買不買我的書,這很重要,因為這是我掙錢糊口的方式。人們是否能享受閱讀的過程也很重要,因為這是我寫書的原因。所以我的答案是――很重要。但是我非常慶幸,當作家還不至于像電影明星一樣,連下館子吃飯都會被認出來。作家有一種更加私密的名氣,這更適合我。
人物周刊:你是《藍莓之夜》的編劇,你對王家衛(wèi)的印象怎樣?
布洛克:我認為他是杰出的電影人,有不同尋常的畫面感。他也是一位紳士,和他在一起,總能很輕松地打發(fā)時光。
人物周刊:你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
布洛克:起床后,做5分鐘的氣功,冥想20分鐘。早餐吃兩個生雞蛋,然后坐到電腦前。那之后我就不知道什么事情會發(fā)生了。
人物周刊:除了氣功,你的生活中有其他中國元素嗎?是什么機緣讓你接觸它們的?
布洛克:我是在牙買加的一個英國人那里學的氣功;氐郊~約之后,我又買了一本書,從那以后開始練習氣功。在過去的12年中我每天堅持練習。我生活中的其他中國元素只有中國菜。中國菜已經(jīng)成為我的最愛。紐約是能夠吃到正宗中國菜的不多的地方之一。我尤其喜歡那些西方人不會點的菜,例如豬血豆腐拌豬腸子,非常辣。
人物周刊:我知道你到過一百多個國家旅行,旅行給過你怎樣的啟發(fā)嗎?
布洛克:Lynne和我喜歡到世界各地旅行。這么多年來,我們確實也去了很多地方。每次到一個新的國家,我們都感覺我們和世界的另一部分聯(lián)系上了。就像我們有一份黑白地圖,每到一個地方,就能使地圖上的那部分變成彩色的。這些足以補償機場的煩人瑣事和倒時差帶來的痛苦。
人物周刊:最后一個問題,你從自己身上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
布洛克:嗯,我所學到的關于寫作的最重要的事情是,為了讓自己高興而寫作才能寫得最好。生活方面,《西藏生死書》對于死亡的現(xiàn)代詮釋對我影響很大。在《一滴烈酒》中,也有一句對白,我相信是來自于佛陀的教導:“你的不滿足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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