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都是杏壇】杏壇
發(fā)布時間:2020-03-06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吾友樊陽,向來深居簡出,與世無爭,近日突然走紅,飽受媒體騷擾?吹剿居趹獙Φ臉幼,我不免有些愧疚,但又忍不住竊喜――日前上海之行,有意栽的花是去復旦大學演講,無心插的柳便是把他“出賣”給了媒體。
樊陽是上海市一名中學教員。業(yè)界所知,是他帶的畢業(yè)班,成績總是拔尖――這只是他的“稻梁之謀”。最讓他傾注心血的,是每個周末在家免費開設(shè)的“人文私塾”,給一些有興趣來聽的學生講授文學、思想和時事,堅持了整整二十年。雖然桃李滿天下,卻是酒好巷子深,自斟自飲,不亦樂乎。
此番拜訪,聽他發(fā)了一些牢騷。那幾天上海最低氣溫零度以下,我進門以后,他和妻子管立勤女士讓我緊貼空調(diào)落座,我還是感到寒氣襲人。我知道如果沒有客人上門,他們不會開空調(diào),只說是習慣了。但是周末為孩子們打開,這也成了習慣。樊陽告訴我,他最大的困擾,是越來越多的家長,不讓孩子來聽他的免費課,而寧愿去上高價補習班。
幾天后我看到某媒體和他的對話,再一次體會到他的這種心情――
記者:看學生一個個走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樊陽:(提高語調(diào))當然很傷心了!我最傷心的就是這個事!比如一個女生,她原來就喜歡追星、漫畫,后來慢慢真喜歡文學了。從原來根本不讀書的,變成了喜歡讀書。但是高二了,她父親的影響力顯然更大。中秋節(jié)時,她爸爸來了,和我談一談,我就知道,哦,不來了。我很失落的。因為這個孩子是有變化的,但是最后還是被現(xiàn)實功利拉走了。我一直經(jīng)歷這種打擊……
回到酒店,我意緒難平,上網(wǎng)發(fā)了一條微博,簡單說了他的事情,推薦媒體關(guān)注。有些意外的是,當天就有近千人轉(zhuǎn)發(fā),數(shù)百人評論。兩天后,十多家媒體的約訪就找到了樊陽。這期間我和樊陽通過兩次電話,我有些失望地發(fā)現(xiàn),成為了媒體寵兒,他一點也不享受,反倒是滿心苦惱。他抱怨說,媒體寫得太感人了,不大像他自己。我說每個媒體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視角,你就不用對號入座了。話雖如此,當我讀到下面這一段對話時,還是忍不住鼻尖發(fā)酸――
記者:當時你還沒解決住房,上課地點怎么解決?
樊陽:就一群人坐在復旦大學的一個花園里。
記者:當時是怎樣的情景?
樊陽:復旦的那個花園,叫曦園。我記得很清楚,冬天很冷,我們都穿著滑雪衫。從春天講到冬天,我們有個女學生還去搖梨花樹,弄得滿頭都是。有時候會引人注目,我就聲音放低一點。
記者:在曦園講多久?
樊陽:三年時間。買了房子后,周末就把兒子送到外婆家,在兒子臥室講課。學生們來了就席地而坐。
這讓我想到兩個情景。幾年前我去山西平遙,看了那里的文廟。那是中國現(xiàn)存最早且最完整的文廟,其中有號稱規(guī)模最大的科舉史展。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幅浮雕,題為《杏壇設(shè)教》,描繪孔子講學的故事。我停了下來,佇立良久,遙想春秋亂世,荒郊野嶺,孔子攜弟子席地而坐,誦詩讀書,弦歌鼓琴,這是何等的偉業(yè)!把這種有教無類、浴沂舞雩的講學當作科舉的源頭,又是何等的謬誤!
后來我去印度旅游,參觀鹿野苑,再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震撼。相傳釋迦牟尼在菩提伽耶覺悟成佛后,西行二百公里,來到鹿野苑,于菩提樹下,向五位侍者講授佛法。五位侍者有所證悟,旋即披上袈裟,成為世界上最早的佛教僧侶。這就是佛教史上的“初轉(zhuǎn)法輪”。我們到時,夕陽初下,落霞滿天。那棵古老的菩提樹下,仍然坐了一眾信徒,聽一位僧人講佛論道。盡管游人如織,此地一片寂然,唯有娓娓教誨,穿越時空而來。雖然言語阻隔,但我仍然席地坐下,傾聽半晌。
我把這兩個場景的照片找了出來,發(fā)給樊陽。我并無意要拔高他的行為。我發(fā)這兩張照片,除了表達我的敬意之外,也是想要對他說,其實孔子和釋迦牟尼的講學也并不神秘――只要我們想要分享知識,哪兒都是杏壇;只要我們想要學習,哪兒都是鹿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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