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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斗士陶行知之死]中國自由斗士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陶行知的名氣,逾出了他的專業(yè)圈。提起陶行知,連教育界以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有名的教育家,因為他選了一條非常崎嶇的路,披荊斬棘,踽踽獨行。因此,在同時代知識分子中,陶行知 “另類 ”的標記很明顯。自然,他的人生價值也恰恰在于此。他為此奮斗,為此赴死。
  
  為“一二 ?一”慘案奔走疾呼
  
  1944年以后,陶行知關于民主、民主教育的詩文漸漸多了起來。鄒韜奮偏于此年夏天不幸病逝,鄒韜奮和陶行知同是救國會的 “君子”,同是爭民主的朋友,同樣吃過專制統(tǒng)治的苦頭。如今一個壯年早逝,另一個不免傷悲孤單,陶行知便將朋友與民主合而悼喚之 ――在他為鄒韜奮寫的悼亡詩中,民主與自由總是主題。
  1945年8月,抗戰(zhàn)勝利了,比陶行知預計的時間提前了十四個月。陶行知寫信給夫人,念叨著要同游黃山、上海、南京、北平,以及日、美、英、法、蘇等國?墒撬芸彀l(fā)現(xiàn),國民黨沒能把握住這一時機,只忙著到處爭搶勝利果實,自然不肯與其他黨派一起組織政府,共同管理國家,而欲一黨專政,實行獨裁。中共及其他黨派自不肯束手就范,由此掀起了要求民主建國的浪潮。陶行知向潮頭立,與夫人優(yōu)哉游哉的出游計劃遂付諸流水。
  當時國共雙方雖摩擦不斷,但尚未大規(guī)模開戰(zhàn),初秋還有過一次著名的談判。此時陶行知已將民主的希望寄托于中共身上,他在 11月 1日《民主教育》創(chuàng)刊號上撰文《民主》道:“毛澤東先生寫的《新民主主義》,和中國民主同盟臨時全國代表大會所通過的綱領,都系實現(xiàn)真正民主的路線!逼浜笏鲈娰R《新華日報》八周歲,稱贊它對民主的呼吁。
  重慶談判只是給國共相爭的故事增加了一個精彩的情節(jié),內(nèi)戰(zhàn)隨即爆發(fā)了。 11月 25日,昆明大中學校師生六千余人,在西南聯(lián)合大學舉行反內(nèi)戰(zhàn)時事晚會。
  軍隊包圍了會場,禁止師生通行,并施放槍炮加以恫嚇。全市各校師生于是聯(lián)合罷課以示抗議,之后便發(fā)生了“一二 ?一”慘案,國內(nèi)一片嘩然。
  兩天后,陶行知代表救國會出席在重慶召開的 “追悼昆明反內(nèi)戰(zhàn)被害烈士大會 ”。在會上,陶行知慷慨激昂地宣讀了他寫的悼詞,表示要繼承遺志,與各黨各派、無黨派及億萬同胞共挑反內(nèi)戰(zhàn)爭民主自由之擔,向民主與自由發(fā)出呼喚,向?qū)V婆c暴政表示抗議。他成了一個赤膊上陣的民主斗士。
  在前一天晚上,他將自己的詩歌整理為九冊,他想若此行不歸,即作為遺著,擬開會前交給友人以出版。開會當日,出門前,他分別給夫人及生活教育社同志各寫了一封信,作為遺囑,留在桌上。他給夫人的訣別話是:
  樹琴:
  我現(xiàn)在拿著昨晚編好的詩歌全集,去交給馮亦代先生出版,然后再到長安寺去祭昆明反內(nèi)戰(zhàn)被害烈士,也許我們不能再見面。這樣地去,不會有痛苦,望你不要悲傷。你有決心,有虛心,有熱心,望你參加普及教育運動,完成四萬萬五千萬人之啟蒙大事,以奠定天下為公之基礎,再給我一個報告。再見。
  所幸那天會場并未發(fā)生流血事件,陶行知平安歸來,也自慶幸,他寫信給夫人道:“這次我預備死而不死,今后尚有為民族、人類服務之機會,而又能與你再見,真是幸福。我當加倍努力,以無負于此幸福也!
  
  為國共停戰(zhàn)及召開政治協(xié)商會議
  “縱被石打死”
  
  12月 16日,中共派出代表團由延安抵達重慶,與國民黨商談停戰(zhàn)及召開政治協(xié)商會議事宜。陶行知對國共相聚于會堂,而不再兵戎相見寄予莫大期望。12月 22日,他寫了一首不短的詩,題為《政治協(xié)商會議之路》,詩中一再告誡:
  這一回別再叫國人失望;
  一言一行要為別人著想;
  產(chǎn)生一個民主的聯(lián)合政府;
  首先停止內(nèi)戰(zhàn)!
  首先停止內(nèi)戰(zhàn)!
  首先停止內(nèi)戰(zhàn)!
  ……
  整首詩可謂語重心長,對國共兩黨能否化干戈為玉帛并無他對人事的一貫樂觀,其中的擔心顯而易見。他對國家前途的期望是產(chǎn)生民主的聯(lián)合政府;停止內(nèi)戰(zhàn)則是底線,他連說了三遍。
  1946年 1月 10日,國共雙方簽署的停戰(zhàn)令發(fā)表。當天,政治協(xié)商會議在重慶開幕,陶行知作為民盟政協(xié)代表顧問團成員,參與策劃民盟政協(xié)提案。
  因為對國民黨不放心,救國會與民主建國會、陪都文化界政治協(xié)商會議協(xié)進會籌備會就在政協(xié)開幕的第二天,邀請各界代表集會,成立了陪都各界政協(xié)協(xié)進會,陶行知與胡厥文、李公樸、章乃器等三十五人被推為理事。協(xié)進會的口號是: “政協(xié)會議只許成功,不許失。 ”
  大家在臺上演說,特務們混在會場中放鞭炮、敲小鑼、喝倒彩、向臺上擲石頭。陶行知沒有被嚇住,他寫了四句詩:“主人要談話,公仆摔石頭。縱被石打死,死也爭自由。 ”
  政協(xié)會議就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禮成 ”了。 2月 10日,陶行知與李公樸、郭沫若、施復亮等人作為主席在較場口廣場召開重慶各人民團體慶祝政協(xié)成功大會,當大會總指揮李公樸剛宣布開會時,只見一個大漢跳上臺去,一邊去奪李公樸手中的話筒,一邊就著話筒自稱是農(nóng)會代表劉野樵,叫囂他才是主席。接著又有一幫人沖上臺,對主席臺上的人拳打腳踢。李公樸的垂胸長髯被人又揪又拽,陶行知鼻梁上的眼鏡也被打掉了,郭沫若、施復亮也都受了傷。最后靠了育才師生手挽手攔起人墻,陶行知等人才得以脫身。
  先回到生活教育社的同事與學生們都焦急地等待著陶行知的消息。過了許久,穿著泛黃的黑色嗶嘰大衣的陶行知才走進門來。他雖然沒有受傷,但臉色異常難看。大伙圍著他,希望他能說些什么?商招兄獰o意多講,只說了一句: “朋友們,要鎮(zhèn)靜,斗爭是更加尖銳了。 ”
  
  他說時刻“預備挨打”
  
  抗戰(zhàn)勝利后,避難大后方的各級政府、各種組織,以及個人即開始做歸去的準備。
  陶行知也做好了離渝赴滬的準備。
  他和夫人樹琴從重慶至白市驛機場候機,次日早晨8時多起飛。當日天氣晴朗,一路無風,12時45分他們安全抵達南京,在蓮子營六十號他的同鄉(xiāng)好友姚文采家住下。
  陶行知抵南京的第三天到曉莊為父母和妹妹掃墓。 18日到上海,住在呂班路(今魯班路)五十三號的一個亭子間里,面積約八平方米。陶行知身居斗室,與抗戰(zhàn)中居于碉堡中一樣安之若素。
  上海教師千余人21日聚集在市立育才中學,歡迎陶行知。陶行知現(xiàn)場作了《民主生活與民主教育》的演講。
  陶行知到上海的當月,即籌備成立生活教育社上海分社,并于 5月 4日向上海特別市社會局呈文請求立案。社會局終未批準立案。當局對陶行知的態(tài)度可見一斑。
  6月 23日,上海十萬群眾在北火車站歡送上海各界反內(nèi)戰(zhàn)赴南京向政府請愿的代表,陶行知出席大會。會場中一個青年走到陶行知跟前,對他說: “也許今天要重演較場口事件,先生要小心些。 ”陶行知聞言,顯得十分沉著,道: “那不是我們的事,重演不重演是政府的事。你來參加,難道不是預備挨打的嗎? ”陶行知在會上作了激情演講,用詩一般的語言大聲疾呼: “八天的和平太短了,我們需要永久的和平!假裝的民主太丑了,我們需要真正的民主!我們要用人民的力量,制止內(nèi)戰(zhàn),爭取永久的和平;我們要用人民的力量,反對獨裁,爭取真正的民主!”
  
  時刻準備坐牢,自謂“候補的探花”
  
  陶行知在到上海的百日內(nèi),演講達八十多場,主題多離不開民主, “諷刺政府 ”的言語更是少不了,他漸漸成了當局仇視的對象。引起當局記恨陶行知的另一個原因,是陶行知與中共的關系越來越近。
  上海有一個中共地下黨領導的 “匕首 ”、“投槍”式的刊物《消息》,創(chuàng)刊不足兩月即被政府查封,上面卻曾刊登陶行知的賀詩:“說是人民第一,弄得沒有飯吃。指望內(nèi)戰(zhàn)快停,愿您傳此消息。我從首都經(jīng)過,自由尚無一滴。自從到了上海,喜見民主消息。 ”
  他和周恩來交往,做了由中共上海市教委領導的中等教育研究會的顧問,刊名也出自他的手筆;他還參加中共組織的各類民主活動,指斥國民黨政府的行為是“流氓法西斯行為”。他直言:“蔣介石將軍有一種過敏心理,即凡是要求和平或民主的人都是共產(chǎn)黨人。 ”這更使他成為國民黨的眼中釘。
  6月間,陶行知以他住的虹口區(qū)的環(huán)境太雜亂為由,對他的朋友任宗德說,想搬到地處愛棠新村的任家住一段時間,任宗德滿口答應。任宗德與中共及陶行知的關系不一般,抗戰(zhàn)中他先后在四川各縣開辦酒精廠,曾得到中共南方局的大力支持。任宗德與陶行知就是由重慶《新華日報》總經(jīng)理引見的中共地下黨員介紹認識的。陶行知的育才學校及重慶社會大學,在經(jīng)濟上都曾得到任宗德的鼎力相助。陶行知任總編輯的旨在出版抗日、民主、進步書籍的大孚出版公司,就是任宗德聽從陶行知的建議而出資開辦的。
  6月 30日,陶行知見了老朋友翦伯贊及其妻子李淑婉。不久前翦伯贊夫婦從重慶轉(zhuǎn)經(jīng)南京來到上海,暫時住在陶行知給他們介紹的一個朋友的家里,心情不是很好,翦道: “我們在上海是多余的人,上海的人不需要文化,只需要黃金。 ”陶行知一眼看穿了問題的癥結(jié),道: “你是不是為了房子不耐煩?其實你在我朋友家中多住幾天也沒有關系。 ”翦夫人道: “因為兩個人住在人家家里,天氣漸漸熱起來,怕人家討厭。 ”陶行知以幽默的口氣安慰道: “不要著急,總有房子讓我們住的。時局好了,當然有房子給我們。粫r局壞了,也有房子給我們住。 ”翦伯贊不解,問: “時局壞了,怎么也有房子給我們住呢? ”陶行知笑揭謎底: “時局壞了,你和我都要去坐牢,不是也有房子住嗎? ”
  時隔方半月,陶行知就明白了時局壞的程度比坐牢厲害多了,那便是接連發(fā)生于 7月 11日與 15日的李公樸、聞一多被刺殺案。李、聞與陶行知一樣,都是文化界的民主斗士,他倆的遭難,自然立刻使陶行知無比清楚自己所處的險境。在聞一多橫死的次日早晨,出生在四川樂山、長在成都的加拿大籍傳教士文幼章去看望陶行知,陶行知用了一種悲痛的音調(diào)對他說:“國民黨專橫獨霸已經(jīng)有二十年了。他們擁有全國的軍隊與警察,然而他們還要像蛇蝎一樣向上爬,去盜竊那些進步的手無寸鐵的評論者的生命。 ”
  就在陶行知倒下的前兩天,陶行知、胡風等人聚集在郭沫若家里,言談中提到李、聞之死,郭沫若笑著對胡風指一指陶行知。陶行知則用疲乏的聲音自稱道: “候補的探花……”說著,他露出了一個微笑。郭沫若和胡風聽了他的調(diào)侃,都不覺笑出聲來。
  
  死在朋友家
  
  陶行知自己以及關心他的朋友們,都警惕到來自政府特務的危險,卻又都恰恰忽略了同時還有另一種危險,那就是陶行知患有高血壓。而他的病有多嚴重,包括陶行知自己,都不十分清楚。長年無藥可服,長年營養(yǎng)不良,長年過度勞累,都使他的病日趨嚴重。在他逝世后,友人們回憶起來,才恍然意識到早在抗戰(zhàn)末年,陶行知的身體和精神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頹萎的癥狀了:在聚會上,他不大發(fā)表意見了,而又常常打瞌睡。
  終于,病魔趕在特務前面先下手了;蛘呖梢哉f,病魔做了特務的殺手。任宗德這樣回憶陶行知借住任家及發(fā)病的情景:
  我在愛棠新村的家是一幢三層樓的洋房。一層是客廳和飯廳;二、三樓層各有兩套臥室。我和家人住二樓,陶先生和我的另一位朋友俞世?住在三樓。
  每天早晨 8時,我和陶先生、俞先生一起吃早點,說幾句感興趣的話題,飯后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晚上 6點鐘又一起吃晚飯,交換一天的見聞和信息。我記得每當我們吃完早點,陶先生就戴上一頂大草帽,把帽檐壓得低低的走出大門……
  7月 25日晨,和平時一樣,我們聚在飯廳準備吃早點。8時過了,陶先生還未下樓來,我就讓俞世?上三樓去請他下樓來就餐。不一會兒,俞世?慌忙跑下樓來,急切地連聲說:“不好了,陶老師犯病了!”我即上樓到陶行知臥室一看,發(fā)現(xiàn)陶先生在衛(wèi)生間靠著馬桶半躺在地上。走近一看,陶先生頭發(fā)熱,面帶赤,口喘氣,病狀十分嚴重。我于是立即給沈鈞儒先生打電話,告知了陶先生的病情,請他和他兒子沈謙(著名的西醫(yī)內(nèi)科專家)盡快趕到我家來設法診治搶救。沈老一聽就急了,連忙說“我們即刻就到”。同時,沈老迅速將此事打電話報告了周恩來。我又打電話通知了陶夫人和沙千里、史良等。
  沈鈞儒放下電話 ,立即帶著兒子及來訪的《新華日報》記者陸詒一同冒雨驅(qū)車前往任宅。他們匆匆趕到時,只見陶行知眼睛半合,鼻息如雷,對旁人急切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沈謙翻看眼睛,聽心跳,把脈;又打了一針,可是不見反應。
  任宗德懷疑陶行知是遭了國民黨特務的暗害。沈謙說看起來不是,而是嚴重的腦溢血,可能與陶先生的高血壓病有關。他轉(zhuǎn)問任宗德之前陶行知有無病痛的跡象,任宗德道:“沒有看到呀,陶先生這幾天也從未講過身體不適。 ”沈謙說可能是太勞累太緊張使血壓急劇升高所致。沈鈞儒不由急問兒子: “趕緊送到醫(yī)院去吧? ”沈謙搖搖頭說病人瀕臨死亡,已經(jīng)來不及搶救了,并且路上顛簸,只會加快病情惡化。
  之后大家搬來一張行軍床,七手八腳把陶行知抬上去,用買來的冰塊將毛巾冰冷了敷在他的額頭上。做完這些,眾人一時手足無措,只能暗自祈禱,希望陶行知的生命力發(fā)生奇跡。
  沈鈞儒一直搭著陶行知的脈搏,11點半的時候,他忽然叫道: “脈搏正常了,還有希望! ”可這只是夕陽落山前的回光返照。在眾人憂心如焚的等待中,陶行知濃重的喘息聲漸漸變小,大家剛以為病情有所好轉(zhuǎn),卻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熱汗都已變成了冷汗!
  正在這時,周恩來、鄧穎超等人跨進門來。周恩來俯下身去,對陶行知說了一段送行的話,而后環(huán)視在場的人,一把抓住田漢的手,痛心疾首地對眾人道: “你們都得保重!文化界的朋友們,無論如何再犧牲不得了! ”
  陶行知的妻子吳樹琴禁不住悲從中來,趴在陶行知的遺體上痛哭起來。
  陶行知在他去世的前九天,在給育才全體師生寫的一封信中寫道:“……公樸去了,昨今兩天有兩方的朋友向我報告不好的消息。如果消息確實,我會很快地結(jié)束我的生命……”
  這話頗值玩味,意思似乎是,如果當局暗殺計劃已定,那么他就自裁。當然自裁未必是自盡,而可能是故意用過度的勞累誘發(fā)宿疾。這顯然并非膽怯,恰恰是一種勇敢,而且是理智的勇敢 ――是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對死的方式的選擇。正如德國學者內(nèi)克曼所言:陶行知 “本來會像他的兩個朋友一樣遭到國民黨特務的暗殺。然而 1946年 7月 25日因患腦溢血使他免遭了這一厄運”。
  在臨死之前陶行知的舉動上,也可見他對死的安排。雖然死神能否招之即來,他并不能肯定,但他能肯定他對于自己病情的了解。
  陶行知對于自己的詩雖然很謙虛,但至少是偏愛的,所以他每臨大事,必先整理詩集。在出訪歐美動身的當日早上,他將編好的詩集交給了鄒韜奮;在參加追悼昆明烈士大會的早上,他將編好的詩集交給了馮亦代;在他死之前一天,下午1時起,他連續(xù)五個小時整理他的詩集。
  他是這樣料理好了一切,只等死神叩門。
  那是一個細雨不解暑熱的夏日,死神如期而至。陶行知應是坦然面對,隨之而去的。他對人世的態(tài)度本是 “不戀 ”――整整三年前,陶行知寫信給妻子道:“……雖然我的人生觀是不戀,其實要說一定不戀也不對,更近情理是戀而不戀,不戀而戀。 ”他走得應無遺憾。■
 。ㄘ熑尉庉/陳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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