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 狂狷桀驁聶紺弩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他跟蔣經(jīng)國是同學,和鄧小平是同窗,他在周恩來眼里是自由散漫之人,他被夏衍譽為魯迅之后最好的雜文家。他因言罹禍,半世蒙冤,劫波歷盡,性格始終狂狷桀驁,“悲真喜真怒更真,文奇詩奇遇更奇”。
他就是文壇奇才――聶紺弩。
請看天上九頭鳥,化作田間三腳貓
1957年,有人稱它為不尋常的年份,而對聶紺弩來說,更是命運遭際的轉折點。反右擴大化,他運交華蓋。當時,在京“右派”紛紛發(fā)配北大荒,聶紺弩也隨之北上。
盡管做了充分思想準備,當他踏上一望無際的黑土地時,所遭遇的困厄遠比他想象的更為艱辛。
那年,聶紺弩已五十五歲,老之將至,是下放墾區(qū)八五?農(nóng)場年齡最大的“右派”。年老體弱,一生舞文弄墨凈耍筆桿子,哪干過如此繁重的體力活,每天戰(zhàn)天斗地,干得汗流浹背,累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架。
這種疲勞戰(zhàn)術,就像一望無際的麥浪,一眼望不到邊。聶紺弩甚至覺得,若再這樣苦熬下去,自己這條老命非“交代”這里不可。
即使戴上“右派”帽子,剛烈的聶紺弩依然鋒芒畢露。有一次,“右派”分子在食堂吃早飯,勞改隊長不知哪來的一股邪火,頤指氣使對“右派”們大喊大叫,命令他們坐下。其他人都唯命是從,只有聶紺弩站在那里,怒目切齒,凜然不懼。隊長怒不可遏,喝令其坐下?陕櫧C弩不但沒有坐下的意思,反而昂首挺胸,一步步逼近隊長,在利劍般目光的逼視下,色厲內(nèi)荏的隊長終于敗下陣來。
面對磨難,聶紺弩將一切都看開了,從容自若,隨遇而安,為了讓精神有所寄托,胸中沉寂多年的“詩爐”,又熊熊燃燒起來,每天余暇躲在角落里,吟詩弄賦,自得其樂。
有一回燒炕,聶紺弩不慎把屋子燒著了,頃刻間烈焰滾滾,老聶還算反應快,抓起炕上棉襖拼命抽打,怎奈火勢越燒越旺,眨眼間便躥上房梁,將三間新蓋宿舍付之一炬。連長公報私仇,想趁機好好整治他,他卻無所謂:“火災是我造成的,任憑你們怎么處置都成!”
不久,虎林縣公安局來人把聶領到總場,當眾宣布他為“縱火犯”,然后給聶戴上手銬,押進監(jiān)獄。這是聶紺弩第一次身陷牢獄之災。
妻子周穎探監(jiān)后,回京找到聶的好友張執(zhí)一(時任統(tǒng)戰(zhàn)部副部長),事不宜遲,張將聶的遭遇立即向周總理匯報,總理早就知道聶紺弩為人狂狷不羈:“聶紺弩?這人吊兒郎當?shù)!讓他回來吧!?
聶紺弩出生于湖北京山貧寒之家,先考入廣州黃埔軍校,后留學蘇聯(lián),學成歸國,任國民黨中央通訊社副主任。20世紀30年代,加入左聯(lián),開始從事革命文化活動,并在白色恐怖籠罩下,毅然加入共產(chǎn)黨。新中國成立后,曾任香港《大公報》主筆、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輯。
1949年6月,聶紺弩和樓適夷從香港進京,參加全國第一次文代會。會議結束來了通知,讓他倆翌日上午去北京飯店,一位中央首長要召見他們。
聶紺弩向來不喜歡阿附權貴,因此對這件事反應冷淡,眼看召見時間到了,他還鼾聲如雷,急得樓適夷只好掀他的被窩,硬拉他起床。聶睡眼惺忪,打個哈欠,懶洋洋地說:“要去,你自己去吧,我還得再睡一會兒!”無奈,樓只好一人去見那位中央首長。
等樓從北京飯店回來,已近中午,可聶還賴在被窩里莊周夢蝶呢。
想當年,蔣介石點名讓才華橫溢的聶紺弩擔任機要秘書,他竟拂袖而去。由此可以看出他遠離政治,對強權的反感。
媚骨生成豈我儕,與時天杵有何哉
聶從香港回國,文藝圈里都知道他落拓不羈,散漫成性,故工作始終懸而未決。時任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的馮雪峰,得知他的情況后說:“紺弩這人我是了解的,表面上看桀驁不馴,吊兒郎當,實質(zhì)上他人品不錯,才華橫溢,別人不要,我要!”面對馮的知遇之恩,聶嘴上沒說什么,卻感激在心。后來馮雪峰罹難被打倒,聶第一個站出來,為馮仗義執(zhí)言,伸張正義。
聶紺弩天生就不是規(guī)矩繩墨之人,他落拓不羈,逍遙飄逸,頗有嵇康氣象。在任人文社古典編輯室主任期間,辦公室亦是他的接待室、餐廳和臥室,他是“夜貓子”,習慣夜里挑燈看稿寫作,以至于翌晨不能按時起床,當別人都已上班多時,他方迷迷瞪瞪從床上爬起來,一襲睡衣加身,立在廊下,滿嘴白沫,刷牙漱口,成為人文社一道獨特風景。然后趿拉拖鞋,踱進編輯部,海闊天空,口若懸河。他口才好,說話幽默,常常不經(jīng)意一句話,能把大家笑翻天。有他在,就能營造出一種特殊的、與那個時代不相稱的精神氛圍。所以,當時同事舒蕪稱他具有“寬松自由”的領導作風,夏衍則說他是“徹底的自由主義者”。
聶紺弩我行我素,不拘小節(jié),他與蕭軍初次見面的情景,很能說明問題。那次魯迅做東,他們受邀赴宴,酒桌上兩人相識。在蕭軍眼里,聶紺弩臉形瘦削,面色蒼白,一雙總像譏諷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小眼睛,短發(fā)蓬蓬,個子近乎細長,卻顯得有些駝背!八壬斐鲆粭l長胳膊,把一只酒壺抓過去,眾目睽睽下,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杯子注滿一杯酒,接著就旁若無人地深深呷了一口……”初次見面,雖然聶紺弩給蕭軍的印象并不佳,但日久見人心,稟性相近的他們,卻成為終生肝膽相照生死不渝的好友。
據(jù)報章載:1936年,張春橋在上!洞笸韴蟆纷闹S刺蕭軍蕭紅是“魯迅的孝子賢孫”。蕭軍震怒,欲與張決斗,以教訓小人,洗雪恥辱。他請摯友聶紺弩擔任證人,聶與蕭意趣相投,均屬魯門弟子,如今尊師受辱,師弟蒙垢,聶豈能旁觀。轉天,聶陪二蕭來到徐家匯與張比拼。決斗以中國方式進行,只比拳腳,負者向勝者賠禮道歉。開始后,張揮拳便打,蕭看清來勢,用手一擋,順勢一個掃堂腿,尖叫聲中,張已應聲倒地。聶令張再戰(zhàn),張求饒道歉?雌淅仟N相,三人忍俊不禁。
1955年,“肅反”運動中,聶紺弩被認定“有重大歷史問題”而遭隔離審查。在隨后的“反右”運動中,生性耿直的聶紺弩再次受到?jīng)_擊。在一次批判會上,他拍案而起,怒目而斥:“你們磕頭求人家提意見,提了又說反黨、反社會主義……這不是騙人是什么?人家不講,非得逼著啞巴說話,說了就定罪名、扣帽子、打棍子,你們?nèi)绱诉@般,究竟意欲何為?”他怒發(fā)沖冠,將桌子拍得山響,人們知道,他這頭壓抑已久的“雄獅”,終于怒吼驚天了。
在“反右”風暴中,作為人文社社長的馮雪峰首當其沖。為了明哲保身,同仁大都栗栗危懼,敬而遠之。有一次,舉行批斗會,聶紺弩走進會場,見“大右派”馮雪峰旁邊的位子空空如也,他昂首闊步,氣定神閑走到馮的身邊,指著空位子說:“這位子是給我留的吧!闭f罷,坦然坐在馮的身邊,橫眉逼視主席臺上的造反派,一副“老子愿意,奈若吾何”的凜然氣概!
“三反”運動時,天性率直的聶紺弩,認為自己不管錢,貪污浪費都不沾邊,所以“我不在內(nèi)”;至于官僚主義,他認為,自己不是出版社主要領導,平時與人關系是嘻哈自如,談不上什么官氣,所以“我不在內(nèi)”。但是,當有人借反對官僚主義攻擊馮雪峰時,他卻馬上站出來,奮袂攘襟,一番唇槍舌劍,將攻擊者駁得體無完膚,啞口無言。這一次,他算是“在內(nèi)”了。
雖然自己因胡風牽連而錯劃“右派”,遭盡磨難,但聶紺弩從不埋天怨地,當他聽說羈押十年的胡風監(jiān)外執(zhí)行時,便來到胡家,登門探望。據(jù)胡風夫人梅志回憶:那時候,老胡四面楚歌,成為眾矢之的,一些舊友知交都退避三舍,躲他如避瘟神,只有聶紺弩不顧株連,挺身而出。老胡剛放出來,他是第一個登門探望者,給胡風以極大的心靈慰藉。后來,兩人常有書信往來,以詩作唱和,“無端狂笑無端哭,三十萬言三十年”。胡風的悲慘遭際,聶紺弩感受尤深。
在胡風事件中,艾蕪因提供胡風給他的信件,使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甚至上升到“反革命”高度。因此艾成為人們眼中的“猶大”,不被原諒。但聶紺弩卻不這么認為,在他看來,人們把艾蕪比作胡風門徒是不對的,人們只恨“猶大”,而不恨送人上十字架橫行逆施的“總督”,真是荒謬絕倫。因此,他并沒有對艾蕪冷眼相待,還常邀他為座上客。
聶紺弩與鐘敬文有過多年交往,在鐘看來,聶一身錚錚傲骨底下,有著一腔繾綣柔腸。有一次,兩人結伴去探望胡風。半路上,聶突然對鐘說,你先走一步,我隨后就到。只見他瘦長身影很快閃進一條胡同。后來,鐘問他:“那天你去干嗎?”他輕描淡寫地說:“有個曾經(jīng)的同事,失業(yè)在家,生活困難,挺可憐的,正好路過他家,我去接濟一下。”
從北大荒回到北京后, 聶紺弩在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掛了“文史專員”的虛職,其實大部分時間仍賦閑在家,讀書寫作發(fā)表文章,還起了別號“散宜生”,散宜者,自由也。又號“半壁街人”,當時他的住所即在半壁街。還請人刻了一枚印章:垂老蕭郎。那時,他的日子過得簡潔愜意,逍遙如閑云野鶴,有詩為證:青山不厭千杯酒,白日惟消一局棋。他的書房門額寫著醒目的“三紅金水之齋”――“三”為《三國演義》,“紅”為《紅樓夢》,“金”為《金瓶梅》,“水”為《水滸傳》!拔母铩背,殺氣騰騰的紅衛(wèi)兵指著匾額,質(zhì)問:“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含沙影射攻擊偉大領袖?”
空氣驟然緊張起來,只見神態(tài)自若的聶紺弩,隨機應變,對答如流:思想紅,路線紅,生活紅,是謂“三紅”,“金”指小紅書封面的字!八笔恰捌焓帧苯嘈盏钠,以示尊敬,故不宜直書出來。回答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令紅衛(wèi)兵無言以對。其中一個小將,上去一把將這幅字撕碎,還啐他一口:“呸!也不搬塊豆餅照照自己,是什么貨色?你也配!”按他的脾氣,士可殺不可辱,真想上去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見旁邊心驚膽戰(zhàn)的老婆,一個勁兒遞眼色,不要他亂來,他這才將一肚子火氣給壓了回去。
山雨欲來,而聶紺弩卻渾然不覺。
1967年1月25日,禍從天降,聶紺弩再次成為批判對象和專政靶子。在東直門外新源里寓所,聶紺弩被捕入獄,罪名是“現(xiàn)行反革命”,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百思不解。這回沒有流放北大荒,而是將他羈押至山西稷縣看守所,他的命運一下子迷茫懸絕起來。
英雄臉刻黃金印,一笑身輕白虎堂
在政治高壓下,一旦進入專政機關監(jiān)獄,當然就離不開沒完沒了的審訊。提審罪犯通常都在一個固定房間舉行,氣氛壓抑陰森,審訊官不怒自威,聲色俱厲。一些罪犯,不是慌不擇言,胡說八道,就是頂牛對抗,頑固到底。而聶紺弩不是這樣,他神態(tài)自若,回答問題條理清晰,侃侃而談,甚至連公安機關沒掌握的“要害”問題,也都“和盤托出”。
一次,審訊官問:你為何污蔑攻擊偉大領袖?他如實回答:因為我被劃為“右派”后,我領略了被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滋味,更覺得民主的可貴,所以覺得毛主席不民主,黨內(nèi)黨外不民主……毛主席搞個人崇拜,他是用大民主的方法,來回擊要民主的人……
有人說,聶紺弩純粹是矜才使氣,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見風使舵。幾乎與他有過接觸交往的人,都曾留下過如此相同印象: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真誠直率,從來不隱瞞自己的觀點。俗話講:直如弦,死路邊;曲如鉤,反封侯。在當時風雨如磐背景下,他卻開口見心,坦率得一覽無余,毫不隱諱對“反右”斗爭的不滿,不隱諱對毛主席的“污蔑”。尤其在生死存亡的審訊面前,依然頭腦清醒,從容自若,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每次審訊完,聶紺弩都會精疲力竭回到監(jiān)牢,腦子在不停地梳理審訊內(nèi)容。他把釀成禍端的“罪魁”,歸納為兩個方面:一是言論,二是古體詩。思來想去,他覺得事出蹊蹺,無論言論和詩歌,他從未公開發(fā)表過,也就是說,傳播范圍,僅限于平常談笑盤桓的幾個知心好友,如黃苗子、吳祖光、戴浩、鐘敬文等。在審訊時,人家問他:你為何污蔑林彪和江青有不正當?shù)哪信P系?他嘴上搪塞說自己也是道聽途說的,其實他就知道了當時在什么場合,與誰誰誰在一起,酒后口無遮攔,無非是作踐林彪江青,尋開心埋汰他們罷了,因為他天性就愛說些笑話,尤其在多年老友面前,更是無所顧忌。令他百思不解的是,一句酒桌笑料戲言,何以被審訊人員獲悉?如此想來,他覺得這里面的“水”很深。
還有一次審訊時,人家問他:你是否散布過反右言論。聶紺弩突然想起來了,曾有個過從甚密的老友,請他下館子,酒桌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右派問題上,他當時借著酒勁,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說了些對反右不滿的過頭話,但他當時所說的解決問題,不是要求為自己平反,也不只是為錯劃“右派”的人恢復黨籍、恢復工作,他說的是要分清誰是誰非,是要從民主和科學的高度上解決問題。但通風報信者,卻如此斷章取義,專揀對他不利的言論上報,如此鬼蜮伎倆,令他心寒齒冷。
就像一盆兜頭冷水,立刻潑醒了他,令他渾身打個激靈。原來長久臥底身邊窺間伺隙“告密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多年情同手足的某位知己老友。他真的無法想象,在那個黑白顛倒年代,人性扭曲至如此卑劣地步,甚至不惜賣友求榮以為晉身之階。他為老友悲哀,令自己心寒,看來,自己身陷囹圄,原來都是那個人一手造成的。
聶紺弩因此被判無期徒刑,這意味著他將在獄中了此殘生。
“一場冬夢醒無跡,依舊乾坤一布衣”,當噩夢般的磨難潮水般退去,在獄中掙扎苦熬十年的聶紺弩,已是皓首蒼顏,風燭殘年。
性格決定命運,是孤傲性格讓他選擇漫漫鐵窗生涯,在時代波峰浪谷間浮沉,他內(nèi)心始終維系著一種自信和外人無法讀懂的傲岸凝重,他稱自己是“精神明亮之人”,無論歲月多么黑暗,都無法湮滅心中那抹精神光亮,他生命的意義便也因此突顯出來。
1976年10月,九死一生的聶紺弩,以“國民黨軍特警”特赦回京。后來鄧小平聽說此事,不禁大笑道:“他算什么軍特警。俊惫鞘萑绮,腳步蹣跚,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笆旰拌F屋居,歸來舉足要人扶!痹诶戆l(fā)店里,“覽鏡大駭,不識鏡中為誰”,遭際磨難,蒙冤半世,見他如此景況,親友們無不揪心扯肺。
然而,禍不單行,厄運風暴再次襲來,將剛剛獲釋的他,又刮進痛苦深淵。原來就在他出獄前夕,女兒海燕莫名自殺,創(chuàng)巨痛深,肝腸碎斷,情何以堪。后來,老人憑借頑強意志,走出喪女陰影,又重新?lián)P起生活風帆。被安置在居委會,每月領取十八元生活費。
“化楊枝水活枯花”,這位被夏衍譽為“魯迅之后,最好的雜文家”沒想到,晚年卻“暮年詩賦動江關”,他的舊體詩寫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人稱“聶體”,成為繼魯迅、郁達夫之后,又一座豐碑。
“生活的艱辛會使人越活越剛強” ,這是他歷盡磨難后的心聲。
半世的監(jiān)獄生涯,使聶紺弩的身體每況愈下,腿部肌肉日漸萎縮,生命最后十年,幾乎都是在病榻上度過的。他背靠床頭,雙腿放上木板,每天筆耕不輟,與時間賽跑!笆掠星ь^皆臥治”,八十三歲謝世前,居然出版了十幾部著作,而《散宜生詩》的問世,卻是閃現(xiàn)在聶紺弩出獄之后的一簇最粲然的生命火花。
章詒和在《斯人獨憔悴》一文中寫道:一天,某知名度頗高的作家讀了詩集后,登門拜訪。寒暄幾句,便談起“散宜生”,遂問:“老聶,拜讀大作,佩服之至。不過我還想問問,你是怎么找到胡喬木,請他作序的?”(實際上,是胡主動為之。)霎時間,疾雨驟至,黑云飛揚,忿極的聶紺弩,怒氣沖口而出:“媽了個×,我的書本來是好好的,就叫那篇序給搞壞了!”
主人盛怒,令難堪的來客黯然而退。
在歷盡漫長凄風苦雨后,聶紺弩胸襟變得大度開闊,他甚至原諒了那個將他推進萬劫不復深淵的告密者,相逢一笑泯恩仇,他覺得都是集權和高壓政治造成了人性扭曲。
亞里士多德說:所謂悲劇,就是一個人遭遇不應遭遇的厄運。這句名言用在聶紺弩身上再恰當不過?v觀他悲愴憂憤的一生,不就是“遭遇了不應遭遇的厄運”嗎?
“鋒鏑牢囚取次過,依然不廢我弦歌!甭櫧C弩晚年曾對看望他的友人說:“我顛簸了一輩子,吃到的快樂遠沒有吞下的苦水多,但我是快樂的!”樸素的話語,彌漫著一種視險若夷的崇高與悲壯。■
。ㄘ熑尉庉/譚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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