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人物 葉兆言陳舊人物修訂版
發(fā)布時間:2020-02-18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康有為 我對康有為一直沒什么太好的印象,說來可笑,這反感首先來源一種妒忌,大約自己比較笨,總覺得喜歡自我吹噓,總有問題。讀康有為的東西,老想著他是在吹牛,翻開中國近代的歷史,像他這么感覺良好和敢說大話的人,還真不太多。康有為自訂的年譜上說自己五六歲時開始讀四書,到十歲便“知曾文公、駱文忠,左文襄之業(yè),而慷慨有遠志矣”。書讀多了,對這些文字已經(jīng)麻木,譬如神童之說,在這一點上,康有為表揚自己和表揚自己兒子如出一轍,他老人家五十歲才得子,兒子三歲,能背三十首詩,認識幾百個字,他立刻寫詩盛贊“風骨凝端秀,神明得靜舒”,認定這孩子前途無量,將是自己最好的接班人。三歲毛孩能背詩識字,這樣的神童在今天也不少見,一個人日后若有了出息,早年的聰慧便是明證。其實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是經(jīng)常的事情。
康有為被稱為“康圣人”,這又是我不喜歡的一個原因,因為圣人不是普通人,沒有人情味。他是天生的教主,一言一行,都和他的書法一樣,流露出強悍的霸氣。我始終想不太明白,光緒皇帝如何就輕信了他的蠱惑,讀譚嗣同的《仁學(xué)》,讀康有為的《大同書》,總覺得是年輕的皇帝上了文人的當。站在大清朝的角度上,康梁一黨,不僅要殺,而且要斬草除根。光緒當皇帝畢竟嫩了一些,雖然《仁學(xué)》和《大同書》都是戊戌之后才出籠,但是作為一種思想,顯然是早已形成。譚嗣同的變法,遲早一天是連皇帝的腦袋也要砍的,因為他贊美法國大革命,“誓殺盡天下君主,使流血滿地球”?涤袨楸砻嫔蠝睾,開口皇上閉口忠君,他的《大同書》更讓人目瞪口呆,梁啟超《南?迪壬鷤鳌氛f到乃師的哲學(xué)思想:
先生者,天稟之哲學(xué)者也。不通西文,不解西說,不讀西書,而惟以其聰明思想之所及,出乎天天,入乎人人,無所憑借,無所襲取,以自成一家之哲學(xué),而往往與泰西諸哲學(xué)相暗合,得不理想界之人杰哉?
先生之哲學(xué),社會主義哲學(xué)也。泰西社會主義,源于希臘之柏拉圖,有共產(chǎn)之論。及十八世紀,桑士蒙、康德之徒大倡之,其組織漸完備,隱然為政治上一潛勢力。先生未嘗讀諸氏之書,而其理想與之暗合者甚多,其論據(jù)之本,在《戴記?禮運》篇孔子告子游之語。
中國共產(chǎn)黨一九二一年成立,梁啟超這篇介紹文字,寫于一九零一年,此共產(chǎn)當然不等于彼共產(chǎn),但是就其宣揚的一些東西來看,如“土地歸公”,“男女平等,結(jié)婚離婚自由,嚴禁一夫多妻,一妻多夫”,“教育平等”,“遺產(chǎn)一半歸公”,設(shè)“養(yǎng)老院”,“育嬰之事,必由公局,父母不得與聞”,還真有些共產(chǎn)主義色彩。對于大清朝來說,康有為的“大同”理想,無疑異端邪說,光緒皇帝會糊涂一時,不可能糊涂一世。康有為顯然是陰謀家,早就有幾步走的如意算盤,可惜歷史有自己的邏輯,并不按照他的想法發(fā)展,戊戌變法是第一步,這一步剛跨出去,就輸?shù)靡凰。人們談起這一段往事,喜歡把過錯推到袁世凱身上,好像袁當時只要站在維新黨人一邊,變法便可能成功,中國的前途于是會另一副模樣。這是過于天真的想法,在一個有著古老封建傳統(tǒng)的國度里,僅僅是搬搬椅子挪個座位,都要流血死人,靠文人的一紙改革理想,想實現(xiàn)什么大同世界,實在是癡人說夢。
康有為的幸運,在于只是一個轟轟烈烈的開頭,他許諾了一大堆根本就實現(xiàn)不了的理想,真放開手來讓他做,不知道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糟糕局面。他是一個失敗的英雄,因為失敗,倒給人留下了一個壯志未酬的好印象。當時的有識之士,深感大清朝的潰敗,為了國富民強,在是否要改革這一點上,都站在他一邊。站在一邊不等于完全認同,大家不過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想到達的目的地卻風馬牛不相及。陳寅恪的祖父湖南巡撫陳寶箴和父親陳三立,就是因為贊成維新黨被革職查辦,永不敘用,而事實上,他們的思想和康有為并不完全一路,都覺得康有為“心術(shù)不夠純正”,因此“難當大任”,他們心目中能夠勝任領(lǐng)導(dǎo)改革的人物是張之洞。另一位曾經(jīng)當過清朝兩任軍機大臣的翁同,也是贊成變法的帝黨人物,他在日記中就直截了當?shù)卣f康有為“此人居心叵測”,并且把這種想法告訴了光緒皇帝。
戊戌變法的草草收場,使得隱藏在改革派內(nèi)部的種種矛盾尚未展開,就煙消云散。不僅如此,康有為自身的嚴重矛盾,也被有效地藏匿起來。一九二七年,康有為七十歲壽辰,末代皇帝溥儀從天津給他老人家送了一塊匾去,同時還送了一柄玉如意,他竟然激動得“喜舞忭蹈”,一時“感極,以喜以傷”,感恩戴德地給皇上回了一封信。這真是一場鬧劇,他隆重其事,不過是標榜自己一貫的忠君思想。明明是大清朝的罪人,卻非要煞有介事地做戲,而這罪人的定評恰恰是他存在的意義。在給溥儀的信中,康有為借歌頌光緒皇帝,趁機為自己擺功:
先帝掃二千年之積弊,政厲雷霆;順四萬萬之人心,令如流水。書朝上而電夕下,國雖舊而命維新,百日變政,萬匯昭蘇,舉國更始以改觀,外人動色而悚聽。
百日維新是康有為一生中最風光的日子,經(jīng)過了辛亥革命,袁氏復(fù)辟,五四運動,在一九二七年的大革命前夕,康有為不僅被人淡忘,而且一旦提起,必作為革命的對立面痛加嘲諷。此時的溥儀也已被馮玉祥攆出故宮,躲在天津的租界做寓公,潦倒對失勢,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到了這一步,康有為仍然不改喜歡說大話的老毛病。其實他的政治理想,自始至終沒有變過,說穿了就是虛君共和,大家對他的;仕枷耄(jīng)痛加指責,很少有人能真正靜下心來,想一想“虛君共和”究竟好不好?涤袨榈闹揖龔膩砭褪茄輵,他忠的只是一個傀儡,忠是假象,虛才是實。他所希望的社會,是英國似的君主立憲,因為在他的青年時代,大英帝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他的那種強大帝國的宏偉理想,很容易打動和迷惑住年輕幼稚的光緒皇帝,但是無論康有為怎么美化,光緒終是一個無所作為的兒皇帝。從聽話當木偶這一點上,康有為選對了人,事實上光緒皇帝可以走的路只有兩條,聽老佛爺?shù)脑挘蛘呗牽涤袨榈,他既不是康熙和乾隆,更不是彼得大帝和拿破侖,指望他成不了事?
康有為變法的最終目的,還是推翻封建社會,他不過是想給封建帝王一個體面的退步。封建帝王將退出歷史舞臺,這是個必然的大趨勢,順者昌逆者亡,康有為作為一個書呆子,比同時代的知識分子更敏銳地看到這一點,并且不計后果身體力行。在他的變法方案里,曾有一個秘密的遷都計劃,在他看來,北京實在是太保守,“旗人環(huán)擁,舊黨彌塞,下至市儈吏胥,中則瑣例繁札,種種皆亡國之具”,“非遷都避之無易種新邑,不能維新也”,因此光緒皇帝只要帶一些人,逃到上海去,很多問題就可以迎刃解決。他提出要“改維新元年以新天下耳目,變衣服而易舊黨心志”,主張越來越激烈,難怪舊黨會覺得他是在挾天子以令諸侯,是在毀大清朝的根基,而光緒皇帝在他的指揮下,也越來越手足無措。
民國以后,經(jīng)歷了一系列的內(nèi)亂,袁世凱稱帝,軍閥混戰(zhàn),康有為因此更堅信自己的立憲思想,最符合中國國情。在他看來,有個傀儡皇帝放在那里,大家將因此斷了獨裁的夢想,再也用不著為最高權(quán)力爭來奪去。這當然又是他的一廂情愿,因為只要有獨裁的土壤,當皇帝可以搞獨裁,不當皇帝也一樣可以獨裁?涤袨榫庍^一本書,標題駭人聽聞,叫《不幸而言中不聽則亡國》,他是局外人,說什么也沒用。張勛復(fù)辟,他跟著起哄,因為遭到臨時大總統(tǒng)馮國璋的通緝。見慣了風風雨雨的康有為大怒,通電天下,以一連串無可辯駁的事實,揭露復(fù)辟之事,賊喊捉賊的馮國璋乃是真正的主謀。這一招擊中要害,所謂通緝便不了了之。把過錯往文化人身上一推了事,這是統(tǒng)治者的慣用伎倆,袁世凱稱帝出丑以后,玩的就是這一手,但是遇到倚老賣老的康有為,橫豎不吃這一套,北洋軍閥拿他老人家也沒辦法。
二零零零年四月六日河西
梁啟超
康有為是塊頑固不化的老石頭,他是個認死理的家伙,一意孤行,一條路走到黑。他的弟子梁啟超正好相反,是靈活機動,說變就變,所謂見異思遷,看誰好就跟誰學(xué)。從運氣上來說,梁啟超也更好一些,他十七歲就中了舉人,少年得意,而他的恩師中舉卻要晚得多。梁啟超是識時務(wù)的俊杰,活到老,學(xué)到老,他拜康有為為師的時候,康還沒有中舉,在科舉時代,一個有功名的人,能拜無功名的布衣為師,其好學(xué)精神由此可見一斑。梁啟超在《三十自述》中曾表明他為什么拜師康有為:
其年秋,始交陳通甫。通甫時亦肄業(yè)學(xué)海堂,以高才生聞。既而通甫相語曰:“吾聞南?迪壬蠒堊兎,不達,新從京師歸,吾往謁焉。其學(xué)乃吾與子所未夢及,吾與子今得師矣!庇谑悄艘蛲ǜπ薜茏佣Y事南海先生。時余少年科第,且于時流所推重之訓(xùn)詁詞章學(xué),頗有所知,輒沾沾自喜。先生乃以大海潮音,作獅子吼,取其所挾持之數(shù)百年無用舊學(xué)更端駁詰,悉舉而摧陷廓清之。自辰入見,及戌時退,冷水澆背,當頭一棒,一旦盡失其故壘,惘惘然不知所從事,且驚且喜,且怨且艾,且疑且懼,與通甫聯(lián)床竟夕不能寐。明日再謁,請為學(xué)方針,先生乃教以陸王心學(xué),而并及史學(xué)西學(xué)之梗概。自始決然舍去舊學(xué),自退出學(xué)海堂,而間日請業(yè)南海之門,生平知有學(xué)自茲始。
陳通甫是康有為的大弟子,英年早逝,曾被戲稱為康門的“顏回”,他死了,大弟子頭銜自然而然落到梁啟超的身上。康有為一生能成氣候,翻云覆雨,與梁啟超這么一位得力助手有極大關(guān)系,打一個很不恰當?shù)谋确,康是希特勒,梁就是戈培爾,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宣傳部長。宣傳和鼓動是梁啟超的強項,他所創(chuàng)造的“新民體”在民國初年影響極大,除此之外,他一生都是個好學(xué)生,在今后的發(fā)展中,無論如何得意,虛心好學(xué)見賢思齊的作風不改,這一點也正好和他的老師相反。一八九七年,湖南時務(wù)學(xué)堂聘請梁啟超為總教習(xí),這一職務(wù)最初想讓康有為擔當,但是身為湖南巡撫公子的陳三立認為梁“所論說,似勝于其師,不如舍康而聘梁”,于是梁啟超到長沙宣傳維新思想。在長沙不過兩個月,他有了一批得意弟子,戊戌以后,梁流亡日本,這些弟子也跟到日本,其中最著名的便是蔡鍔。袁世凱稱帝,蔡鍔云南起兵,再造共和,梁啟超起著十分重要的幕后作用。
梁啟超尊師,并不說明他沒有自己的思想。早在戊戌變法前,他和康有為在學(xué)術(shù)上,就有一些分歧。到后來,分歧越來越大,他們的政治理想南轅北轍,但是他從來不敢忘本,仍然執(zhí)弟子禮甚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這兩點都在梁啟超身上得到充分體現(xiàn)?盗翰⒎Q,我更喜歡梁啟超,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覺得梁啟超天真,有人情味,不是總板著一張老師面孔。梁啟超的書法不能和乃師相比,他的字出自張遷碑,拙而敦厚,明澈見底,和他為人一樣?盗旱墓餐c,都是國學(xué)功底深厚,不排斥外國的東西,不僅不排斥,而且拼命吸收。頑固派一眼看穿了把戲,譬如葉德輝就直截了當?shù)卣f他們:“其貌則孔也,其心則夷也。”
和同時代人相比,康梁對夷的關(guān)注,確實超乎尋常,說他們贊成全盤西化,未必有什么大錯。我不知道梁啟超的外語水平究竟如何,讀他的文字,屢屢覺得他孜孜不倦正在學(xué)外語。戊戌之后,流亡日本,他開始和弟子一起學(xué)日文,顯然是學(xué)通了,日后一些注明梁啟超的譯文,很可能是日文的轉(zhuǎn)譯。在外語學(xué)習(xí)方面,針對有人認為日本人的觀點來自西方,要想了解西方,應(yīng)該直接學(xué)英文,他有一些很實用的觀點:
學(xué)英文者經(jīng)五六年而始成,其初學(xué)成也,猶未能讀其政治學(xué)、資生學(xué)、智學(xué)、群學(xué)等之書也。而學(xué)日本文者,數(shù)日而小成,數(shù)月而大成,日本之學(xué),已盡為我有矣。天下之事,孰有快于此者。夫日本于最新最精之學(xué),雖不無欠缺,然其大端固已粗具矣。中國人而得此,則其智慧固可以驟增,而人才固可以驟出,如久饜糟糠之人,享以雞豚,亦已足果腹矣,豈必太牢然后為禮哉。
古代帝王或者諸侯祭祀社稷時,牛羊豕三牲全備為“太牢”。學(xué)習(xí)在于效果,只要有效果就行。梁啟超的虛心善學(xué),在同時期實屬罕見,尤其是在功名顯赫的前提下,他仍然像一個好學(xué)的小學(xué)生。五四運動爆發(fā)的那一年,他已經(jīng)四十七歲,去歐洲游歷考察,在船上,他開始發(fā)憤學(xué)法語,這次出遠門,是一年多的時間,他不僅學(xué)法語,而且學(xué)英文。在家信中,他對自己的學(xué)習(xí)生活作了這樣的描寫:
吾在此發(fā)憤當學(xué)生,現(xiàn)所受講義:一、戰(zhàn)時各國財政及金融,二、西戰(zhàn)場戰(zhàn)史,三、法國政黨現(xiàn)狀,四、近世文學(xué)潮……
梁啟超死后,據(jù)說留下藏書十萬卷,遺著一千四百萬字。他是一位真正的多產(chǎn)作家,如果不勤奮好學(xué),不可能完成這么多字數(shù),畢竟只活到五十多歲。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創(chuàng)造力也是有限的,在有限中能做出這樣的驕人成績,絕不是僅僅天才兩個字就能打發(fā)?涤袨橹湮,應(yīng)該說和不接受新事物有關(guān)。梁啟超能給后人留下深刻印象,有多方面的原因,中國近代史上的幾件大事,戊戌變法,護國反袁,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他都是最重要的領(lǐng)導(dǎo)人之一,或是臺前活動,或是幕后奔走。多年來,很少有人提及他在五四運動中的地位,其實當年學(xué)生所以能鬧起來,并且驚天動地,和正在巴黎的梁啟超向國內(nèi)致函報告和會消息有直接關(guān)系,青島問題成了事件的導(dǎo)火索,梁啟超警告政府,嚴責各全權(quán)代表,萬勿在不平等和約上簽字。我們習(xí)慣于把五四運動稱之為自發(fā)的學(xué)生運動,充分的史料證明,當時的學(xué)生運動,有政府默認的一面,因為讓國內(nèi)學(xué)生這么鬧一下,有利于外交人員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
說到底,梁啟超還是個書生,在政壇上,他不止一次有過機會,但是仕途得意不是他的人生目的。辛亥革命之后,也就是民國元年,他到達北京,“都人士之歡迎,幾于舉國若狂,每日所赴集會,平均三處,來訪之客,平均百人”,在給女兒的信中,梁按捺不住得意心情,說自己“日來所受歡迎,視孫黃過數(shù)倍”。孫黃是指孫中山和黃興,和這些職業(yè)的革命家相比,書生梁啟超顯得十分幼稚。在當時,革命黨人和袁世凱既斗爭又統(tǒng)一,處于中間位置的梁啟超因此成為雙方拉攏的焦點。憑他的資格和聲望,撈個大官做不成問題,成問題的是他的性格不適合做官。作為國內(nèi)溫和派的代表人物,他有著很好的群眾基礎(chǔ),他的受歡迎也說明當時確實存在著深得民心的第三條道路,這條道路能否走通是另外一回事。梁啟超當過司法總長,好像還當過財政總長,都是很快就辭職,官場之黑暗,不是他這種書生可以忍受的。
梁啟超晚年是清華四大教授之一,他的興趣廣泛,學(xué)問淵博,各大學(xué)都競相聘請他去講課。一些學(xué)校為了競爭,竟開出千元一月的高價,按當時的生活水準,這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特殊的人才,通常都有異秉,有人問梁啟超信仰什么主義,他想了想,說:“我信仰的是趣味主義!庇腥擞謫査娜松^拿什么做根底,他回答說:“拿趣味做根底!边@種直率通俗的話,康有為絕對不會說。梁啟超說自己做事總是津津有味,而且興會淋漓,在他信奉的詞匯里,什么悲觀,什么厭世,一概不存在。他曾坦白說,自己所做的事,大都是失敗,或者嚴格地說沒有一件不是失敗,然而總是可以一邊失敗,一邊繼續(xù)做,他不僅能從成功中獲得樂趣,更能從失敗中獲得樂趣。人生不僅僅為了成功,他坦言自己生活的每一分鐘都是積極的,向上的,因為積極向上,所以活得有滋有味。孔子說過“學(xué)而不厭,誨人不倦”,是人都可能學(xué)習(xí),都可能教育別人,難得的只是真正做到“不厭不倦”,如果沒有趣味做支撐,不厭不倦便不可能,也失去了意義。趣味是燃料,是精神活動的源泉,仔細想想,還真不能說梁啟超的話沒道理。
二零零零年四月九日河西
。ㄕ浴蛾惻f人物》,葉兆言著,上海書店出版社2007年4月出版,定價:1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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