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氏騙局”主謀伯納德?麥道夫落網(wǎng)已經(jīng)兩年。在法律規(guī)定的同案相關(guān)訴訟最后期限到來之際，負責清算其破產(chǎn)公司資產(chǎn)的托管人歐文?皮卡德近期爆料，麥道夫在其二十多年行騙生涯中，一直有一個“紅顏同伙”。她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引誘”諸多金融機構(gòu)投資麥氏，先后“融資”約91億美元。
　　她就是奧地利女銀行家索尼婭?科恩。去年12月10日，皮卡德對以她為核心的56名聯(lián)合被告提起訴訟，要求支付總計196億美元賠償。
　　
　　一對“邪惡雙胞胎”
　　有人把科恩和麥道夫的照片放在一起比照，發(fā)現(xiàn)這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人，長相竟然如雙胞胎一般相似。又由于皮卡德在起訴書中說，科恩是麥道夫的“犯罪知己”、“兩人的貪婪如出一轍”，于是輿論稱之為“邪惡雙胞胎”。
　　不過，在給麥道夫當了20年私人秘書的埃莉諾?斯圭拉利眼里，科恩一點也不“邪惡”�！八�很友善，看起來像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奶奶。她的穿著打扮一點也不古板，甚至可以說很潮。我記得有一次，她穿了一件毛絨馬甲。她總是在服飾上標新立異�！�
　　科恩和麥道夫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每次科恩從歐洲飛到美國拜訪位于曼哈頓的麥道夫投資證券公司時，麥道夫都會迫不及待地迎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和一個熱吻”，然后關(guān)上門，開始私談。對麥道夫而言，這個女人的每一次到來，都意味著“又有錢送上門來了”。
　　科恩究竟有何能耐讓客戶頻頻上鉤？熟悉科恩以及參與案件調(diào)查的人員一致認為，她除了是一個富有魅力、極端勤奮的女人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總給人一個印象，“她可以隨時隨地、毫不費力地與麥道夫取得聯(lián)系”。
　　上世紀90年代，麥道夫曾是華爾街的明星股票經(jīng)紀人，后來又擔任納斯達克主席，在金融圈里頗有名望，很多人都渴望巴結(jié)上他，并投資其事業(yè)�？贫髯プ×诉@一心態(tài)，在與潛在客戶打交道時，常�！安唤�(jīng)意地”讓對方知道，她有麥道夫的私人手機號碼；她會當著客人的面，隨手撥個電話，與麥道夫相談甚歡；或者，她干脆挑明了說：“要與麥道夫搭上關(guān)系很難，但我可以幫你�！闭�是憑借與麥道夫“無與倫比的私交”，加上自己的歐洲背景，科恩為“旁氏騙局”開辟了廣闊的“歐洲市場”。
　　麥道夫給科恩有不菲的回報。起訴書稱，科恩從麥道夫手中共獲得至少6200萬美元回扣。與科恩為麥道夫拉來的巨資相比，這點回扣似乎不成比例。但科恩樂得這樣的安排，因為她只負責“牽線搭橋”，具體投資，由客戶們自己和麥道夫談。
　　麥道夫在2008年12月11日向兒子承認罪行并決定接受法律制裁之前，銷毀了所有支付科恩回扣的文件和憑證。但他顯然不知道，有一名雇員悄悄地保留了相關(guān)復印件，并把它們交給了警方。當破產(chǎn)公司托管方去監(jiān)獄調(diào)查科恩涉案情況時，麥道夫顧左右而言他，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資料。
　　
　　“華爾街的奧地利女人”
　　科恩1948年出生于維也納一個猶太人家庭，父母是東歐難民。作為信仰標志，她始終戴著一個類似法官帽的紅色假發(fā)。1970年，她與厄文?科恩結(jié)婚，兩人做了一段時間進出口生意，1983年移居美國紐約。
　　1985年，通過證券從業(yè)人員資質(zhì)考試的科恩加盟美林證券。一名同事回憶說：“科恩總是在尋找能讓她發(fā)財?shù)臋C會。她被貪欲和權(quán)力激勵著，千方百計接觸富人�！闭�是在這個時期，她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麥道夫。
　　1987年，科恩開了一家小型經(jīng)紀公司，幫麥道夫?qū)ふ覞撛诳蛻簟?994年，她將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維也納，在那里開辦了梅迪西銀行，并逐漸贏得聲譽�？贫鞯恼煞蚨蛭脑�是一個銀行家，在他的幫助下，科恩廣結(jié)俄羅斯、烏克蘭和以色列富商，甚至與財大氣粗的阿拉伯投資商交往頻繁�？贫鞯囊粋�朋友說：“厄文是科恩的引路人，而科恩很快就成了行家里手。她談的都是大生意。”
　　曾與科恩多次打交道的紐約資深溝通顧問柯蒂斯?霍克斯特說：“科恩爭強好勝，一旦提出要求，不容對方拒絕。她很強勢�！�
　　梅迪西銀行在維也納的總部只有16名雇員，位于維也納歌劇院附近一座不起眼的樓里，其米蘭分支機構(gòu)距離著名的史卡拉歌劇院也只有3個街區(qū)。她這樣選址，是為了打造一個“品位女人”的形象。梅迪西銀行的營銷手冊裝幀精美，用紅色皮革包裝，里面印有福特、丘吉爾、愛迪生和蘇格拉底等名人的肖像和名言。為了讓前蘇聯(lián)國家的富翁也慷慨解囊，她特意出了俄語版營銷手冊。手冊如此描述科恩：“她流利掌握五國語言，擁有歐洲價值觀，同時深諳紛繁復雜的美國金融門道�！彼�在美國則有一個更響亮的標簽――“華爾街的奧地利女人”。
　　科恩一直致力于為麥道夫打開歐洲局面。1991年，她與時任奧地利銀行資產(chǎn)管理主管的斯特凡?扎波托茨基成為好朋友。后者開設(shè)了銀行與麥道夫往來的第一個直接賬戶。后來，扎波托茨基擔任維也納證券交易所聯(lián)合首席執(zhí)行官，他有意在迪拜和上海創(chuàng)辦合資企業(yè)從事證券交易，而麥道夫也盼望著有中東和中國的新客戶加盟他的“偉業(yè)”。于是，科恩繼續(xù)為兩人穿針引線，并因此與奧地利前任財政部長和經(jīng)濟官員往來甚密。
　　奧地利銀行是奧地利最大的銀行，當它購買梅迪西銀行25%的股權(quán)后，科恩聲名鵲起。后來，奧地利銀行被意大利聯(lián)合信貸銀行收購，科恩隨之打入意大利市場。她經(jīng)常出資贊助意大利及其他國家的慈善活動，在觥籌交錯中結(jié)交了諸多歐洲名流和富豪。在她眼里，他們都是潛在客戶。分析人士稱，金融機構(gòu)頻頻青睞梅迪西銀行，其實也是想利用它打通與麥道夫的渠道。
　　可惜，當初削尖腦袋要攀麥道夫“高枝”的機構(gòu)和個人，如今紛紛成為起訴書中的被告。他們現(xiàn)在最想做的，大概就是千方百計撇清與麥道夫的瓜葛。
　　
　　她到底在哪里？
　　自從“麥道夫帝國”崩塌之后，科恩再也沒有回過美國，甚至沒有見過她的女兒麗娜和女婿莫舍。他們目前居住在科恩當年剛到紐約時購買的老宅里，位于一個非常正統(tǒng)的猶太人社區(qū)。
　　皮卡德起訴科恩利用丈夫、母親和子女隱藏資產(chǎn)。當麗娜被破產(chǎn)公司托管人要求出庭作證時，她“500多次”引用美國憲法第五修正案賦予的沉默權(quán)不予合作；其丈夫莫舍則“135次”使用這一權(quán)利。
　　科恩在公眾視線中消失了。有人說，她是出于尷尬；也有人說，她是因為害怕。在她的客戶中，有一個令人擔憂的群體――俄羅斯寡頭，他們通過梅迪西銀行，總共向麥道夫投資了約21億美元。據(jù)科恩的幾個朋友回憶，科恩在得知麥道夫被捕之后，曾表示過擔憂，害怕俄羅斯投資商對她實施報復。
　　2009年4月，科恩接受維也納公訴人長達6個小時的訊問，在場的還有來自美國的兩名麥道夫案件檢察官、兩名奧地利金融市場委員會官員和奧地利調(diào)查人員。根據(jù)記錄，科恩的開場白是：“我沒有罪。我是5個孩子的母親，是24個孫子孫女的祖母�！爆F(xiàn)場一名人士說，她想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受害者，盡量讓自己與麥道夫案無關(guān)。
　　此后，科恩回避一切采訪，即使在她的國際律師辯護團發(fā)表聲明為其“正名”之后，她也沒有發(fā)表只言片語。
　　沒有人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有記者去她在麥道夫案發(fā)之前常住的蘇黎世住所找她，她不在。有人說，她已經(jīng)躲到以色列，藏身于一群虔誠的猶太教徒中。也有人說，她其實并沒有離開她的“大本營”維也納，只是當年這個曾因“促進國家經(jīng)濟繁榮”而從奧地利總統(tǒng)手中領(lǐng)取過獎杯的女人，現(xiàn)在選擇了“地下生活”。
　　在這座城市里，昔日的梅迪西銀行，銅字招牌已經(jīng)被摘除。她每次來維也納必定入住的薩赫酒店，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就這樣，她大隱隱于市。也難怪，就像傳說中的那樣，維也納是一個連間諜都感到安全的城市。
　�。〒�(jù)《南風窗》尚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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