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奇在中南海的最后日子

福祿居內，劉少奇病魔纏身

進入中南海半年多以后，馬曉先參與護理的另一個重要人物，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

馬曉先他們進中南海以前，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就已經被拘捕，繼而被關進秦城監(jiān)獄；他的孩子也被強行遷出中南海。劉少奇本人還住在中南海福祿居自家院子里，但已處于軟禁的狀態(tài)。

處于軟禁中的劉少奇，開始不斷地出現各種病癥，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病有肺炎、糖尿病、高血壓、植物神經紊亂等等。

馬曉先說，她被派到劉少奇身邊參加護理工作，是在1968年的10月初。

和馬曉先同時被派到劉少奇身邊的，除了中南海門診部主任卞志強大夫外，還有中央警衛(wèi)團團部的一個叫李留壯的醫(yī)生，加上馬曉先共三個人。

馬曉先還記得走進劉少奇的住處，小院里貼滿了大字報，走廊里也掛著大字報，窗戶的玻璃上也寫了標語和質問的文字，讓人分明地感到文化大革命的濃濃氣氛。

他言不由衷說“是小好”

雖然由于病患和進食量少，劉少奇的身體十分虛弱，但在馬曉先他們剛去時和幾度搶救之后，劉少奇還能拄著拐杖在院子里散散步。每當他散步時，醫(yī)護人員都陪著他，跟在他后面一起走。

劉少奇經常是走走，就不動了，再走走，又不動了。有時，他就站在那里，看貼在院子里的大字報。馬曉先記得有一次，劉少奇看見走廊的玻璃上寫了一句口號：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形勢大好。劉少奇用拐杖指著那行字，小聲嘀咕了一句說：“我不認為是這樣�！庇腥肆⒓淳妥穯査�：“你認為不是大好，那你說現在的形勢是怎樣的？”劉少奇有些言不由衷地說：“是小好。”

那時，連劉少奇的房間里，也有“打倒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這樣的標語了，甚至有的標語把劉少奇的名字倒過來寫，并打上了叉。劉少奇有時就會對著這樣的文字，駐步凝視良久，然后輕輕地無奈地搖搖頭。

病情危急時用的全是進口藥

馬曉先記得，她參與對劉少奇的護理工作初期，劉少奇的身體狀態(tài)已經非常不好了。在10月14日的《劉少奇病情報告》上，已經有了大致如下的文字：心臟有冠狀動脈疾病，腦血管有硬化及腦軟化，加上糖尿病，病情有可能突然惡化，今后如再發(fā)生嚴重反復，即可能無法救治。這就是說，他已經瀕臨危險的邊緣。

當時常出現反復的是劉少奇的支氣管肺炎，一旦發(fā)作就處于高燒狀態(tài)。

馬曉先說在給劉少奇進行救治的過程中，醫(yī)務人員還是竭盡全力的。遵循了醫(yī)務工作者的道德準則，遵循了人道主義精神，對劉少奇的治療和護理是積極認真和負責的。當時為劉少奇成立了最好的搶救組，還從空軍總院、陸軍總院請來了呼吸科的專家會診。

馬曉先清晰地記得當時醫(yī)生給劉少奇開的藥，都是最好的。針劑和服用的藥，都是進口的，抗生素藥一片十幾塊錢，相當于那時一個中等收入水平的人一個月的生活費，所用的針劑也是十分昂貴的。

過了一段時間以后，中央警衛(wèi)團的李留壯醫(yī)生就被調走了，卞志強和馬曉先感到僅由兩個人照顧劉少奇人手有些不夠，有關方面就又從中國人民解放軍301醫(yī)院調來了黃宛大夫。黃宛大夫是國內著名的心內科專家，他在醫(yī)術上是很有經驗的，而且曾經多次參加過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會診。

雖然，那個時候領導上一再說：“不管怎樣，不管是‘紅’的‘黑’的，我們只做好我們的工作�！钡�真把你派到所謂的“黑”的那里，你的思想就不可能不感覺到壓力重重，許多事如何處置，要特別謹慎小心，如履薄冰。

而且當時劉少奇的生命也處于比較脆弱的狀態(tài)，病情反復，搶救起來又不分白天黑夜，所以黃宛大夫常常睡不好覺，要靠安眠藥的作用才能入睡。有時候，工作得比較晚，他就先吃了安眠藥再去吃飯，吃完飯正好藥效上來，可以更充分地休息一下。

馬曉先說：“我們當時特別能理解他們那種在巨大精神壓力下工作的心理，其實我們當初何嘗不是如此，心理始終處在很大的壓力下，老是心情緊張。即使是在‘紅’的身邊，也不是那么舒暢。像后來的護士小周在江青身邊，江青老找麻煩，使她受到迫害，我們看在眼里能不緊張嗎？”

劉少奇在河南逝世

黃宛大夫來的時候，帶了兩個護士，他們來實際上就是接替卞志強、馬曉先，負責此后劉少奇的醫(yī)療保健工作的。

那兩位護士，后來一直護理到把劉少奇送到河南開封。

馬曉先回憶說：在和黃宛大夫他們交接時，劉少奇的病情已有所好轉，面色好看了，甚至有些頭發(fā)也漸漸變黑了。當時到劉少奇身邊工作過的大夫，像卞志強、顧英奇等幾位，都是長期從事領袖保健工作的。他們非常有經驗，也知道如何進行自我保護。

因此，在他們擔負劉少奇的醫(yī)療工作期間，每天是如何進行醫(yī)療護理的，都作了詳細記錄。

當治療顯示了一定的效果，病情有所好轉了，他們就馬上給劉少奇拍了照片，這實際上也是出于謹慎的考慮，留下一個直觀的證明。馬曉先推測說，他們當年記錄下來的這份文字東西，應該保存下來了。

馬曉先推測劉少奇到河南，突然病情就轉向惡化，不久就去世了，大概和他的心情有關。離開北京離開中南海，預示著一位政治家最重要的政治生命從此完結了，又和家人徹底隔絕了；從北京跟去的醫(yī)生、護士，到河南后工作一交接也走了。他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又圈在一個很小的院子里，封閉的兩層樓使院子更顯得狹促，這可能導致他心情急劇惡化。

劉少奇的心臟于1969年11月12日早晨6時45分停止了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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