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錢德勒的方法
發(fā)布時間:2020-06-09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誰都知道,要談一個作家對另一個作家的影響,最好的方法莫過于讓作家本人夫子自道,而不是聽大學(xué)文學(xué)系里那些搞比較文學(xué)的所謂的博士生導(dǎo)師在那里瞎掰,但這種在局外人看起來輕而易舉的事,對許多作家來說卻倍感為難。與學(xué)者總想找到某個師承或者一個精神與現(xiàn)實的父親相反,作家更希望自己無父無母,或者,最起碼讓人覺得自己無父無母,所以他們對此總是羞于啟齒。這一點,在中國作家身上表現(xiàn)得尤甚,有的人甚至抄襲了別的作家的東西被抓住了都不肯承認(rèn),可想而知,那些悄悄地學(xué)習(xí)和借鑒了別的作家的創(chuàng)作的人會是一幅什么樣姿態(tài)了。
不過,與這些中國的同行不同,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則對此毫不隱諱,他除了瘋狂翻譯自己喜歡的作家作品外,還喜歡直言不諱地談?wù)撟约旱淖髌匪艿膭e的作家的具體的影響,有時甚至細致入微,大到人物塑造,小到情節(jié)結(jié)構(gòu),都如數(shù)家珍,一一道來。如他就曾不止一次談?wù)撟约合矚g的美國偵探作家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雷蒙德.錢德勒是我1960年代的崇拜對象。我讀了十幾遍《長久的告別》(The Long Goodbye)。他的主人公都很獨立,他們獨自生活的方式給我印象深刻,他們孤獨,但在追尋一種體面的生活(美,杰伊·麥金納尼著,趙武平譯 ,《在國際流行文化的試金石上》,文匯報,2002,9,25)”。這并非戲言,正是出于對錢德勒的長久的喜愛,2006年,村上春樹才不惜工本,花大力氣把這本書翻譯成了日語予以出版,據(jù)說,首印即已突破十萬冊。
盡管我和村上一樣,也是錢德勒的超級粉絲,但我覺得,錢德勒這本書一口氣賣十萬冊(如果不是書商在謊報軍情的話),除了這本書自身的魅力外,村上的熱心推薦和翻譯應(yīng)該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不過,錢德勒這本書的暢銷,包括村上的暢銷都不是本文所要探討的內(nèi)容,所以,讓我們先撇開這本書的印數(shù)不談,來看看村上到底從錢德勒身上學(xué)到了什么。多年前,村上曾在美國加州大學(xué)伯克利分校做過一個講演,談到自己的《尋羊冒險記》時坦承,他在這部小說中使用了“錢德勒的方法(Chandler’s method)”,即“小說的主人公將是個孤獨的城市中人。他就要開始尋找某樣?xùn)|西。在他追尋的過程中,他將糾纏到各種復(fù)雜的情境中。當(dāng)他終于找到他尋找的那樣?xùn)|西時,它已經(jīng)要么毀掉要么永遠失去了(美,杰.魯賓著,馮濤譯,《傾聽村上春樹》,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第90頁)”。對照《尋羊冒險記》的情節(jié)結(jié)構(gòu),我們自然很容易找到其中的契合之處,所以,也無怪乎當(dāng)一個美國讀者戲稱村上的這部小說的英譯名應(yīng)為“大羊(The Big Sheep)”時,村上會發(fā)出會心一笑了。因為錢德勒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的名字《大眠》的英文書名為“The Big Sleep”,與“大羊”的說法不僅神似,而且音也似,自然讓村上感到歡喜莫名了。
而村上所言的“錢德勒的方法”中,有一點是偵探小說所共通的敘事模式,即“設(shè)謎--解謎”的模式。一般來說,偵探小說在開始總會設(shè)置一個謎面,或者是兇殺案,或者是失蹤案,或者是盜竊案等,之后才展開相應(yīng)的情節(jié),而整個小說實際上就是主人公尋找這個謎面的謎底的過程。在這方面典型的如《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故事結(jié)構(gòu),我國傳統(tǒng)的公案小說如《包公案》,《施公案》,《狄公案》中有不少篇章也采取了這樣的敘事模式。這也是偵探小說長盛不衰的秘訣之一。這種敘事模式可以極大的激發(fā)讀者的好奇心,同時也使小說自身擁有強勁的敘事的動力,再加上又有犯罪這樣的為尋常生活所不容的行為為小說的背景,更能激發(fā)讀者的探索欲。不能不說,這也是村上小說暢銷的秘訣之一,因為,村上不僅僅在《尋羊冒險記》中使用了這種偵探小說的敘事模式,在別的不少作品中也一樣使用了這種敘事模式,如《舞舞舞》中人物的設(shè)置,甚至某些情節(jié),都和錢德勒的《漫長的告別》有異曲同工之妙。小說里同樣有一樁殺人案,單身男主人公“我”同樣被警察拷問并飽受折磨,而且,同樣保持冷靜和幽默,同樣為了保護朋友而不對警察說真話。不同之處,在于《舞舞舞》中主人公和漂亮女人上了床,而在《漫長的告別中》主人公飛利浦.馬洛(Philip Marlowe),即“我(注意,小說的敘述人也是‘我’。睕]和人上床而已。事實上,始終單身的鉆石王老五馬洛從不在任何一本小說里和唾手可得的美女上床。
這或許是一種補償心理在起作用。因為村上自稱除老婆外從未和別的女人上過床,而錢德勒的情感生活則要浪漫得多,所以,在村上讓自己的男主人公在小說里拼命和美女上床的時候,而錢德勒則在小說里讓自己的男主人公在美女面前坐懷不亂,守身如玉。對于這兩種不同的選擇,我們很難說,到底哪種方式更加難能可貴,也很難說,到底是哪個人的做派更吸引讀者。
當(dāng)然,村上在《尋羊冒險記》中采用這樣的敘事模式,不僅僅是因為這種敘事模式更容易吸引讀者,或者增強了小說敘述的吸引力,而是因為“錢德勒的方法”中還有別的吸引他的東西存在,這就是他所說的,當(dāng)小說主人公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事物的謎底時,那個他苦苦追尋的東西,“它已經(jīng)要么毀掉,要么永遠失去了。”《大眠》中,主人公馬洛終于弄清了詐騙案的謎底時,只好把此案的始作俑者,漂亮而妖艷的女人維維安放掉,而在回家的路上獨自鉆進酒吧喝杯雙份的蘇格蘭威士忌了事。盡管在據(jù)此改編的電影中由亨弗萊.鮑嘉(Humphrey Bogart)主演的馬洛和勞潤.芭考爾(Lauren Bacall)主演的維維安眉目傳情,還擦出了火花也沒用。同樣,在《漫長的告別》的結(jié)尾,當(dāng)馬洛知道自己真心救助的朋友特里.萊諾克斯原來欺騙了自己的時候,雖然心中感到無限的悵惘,還是多少有點傷心的告別了這位昔日曾一起在酒吧里喝螺絲起子的朋友。而1973年由羅伯特.奧特曼(Robert Altman)導(dǎo)演的同名電影則干脆讓知道真相的馬洛怒氣沖沖的闖到萊若克斯藏身的墨西哥邊境城市蒂華納,一槍結(jié)果了這個利用朋友的真摯友誼而欺騙朋友的卑劣的家伙,來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告別。說真的,這部電影基本上乏善可陳,由埃利奧特.古爾德(Elliott Gould)扮演的馬洛像個神漢一樣從頭到尾嘴里一直念念叨叨,還為了擺酷一個勁地抽煙,女主人公徐娘半老,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除了讓人感到歲月無情之外,幾乎不可能讓觀眾的腎上腺素有何變化,只有這個令人震驚的結(jié)尾,倒是有點出人意表。不過,從村上所描述的錢德勒方法來看,這倒是非常精彩的一筆。因此看來,村上在《舞舞舞》中讓主人公的朋友五反田在莫名其妙的殺死妓女后開車沖向大海自我了斷,在《尋羊冒險記》中讓驅(qū)使他展開了這場尋羊冒險的失蹤的神秘朋友“鼠”自我爆炸,也就符合邏輯了。
不過,這一點倒是和此前流行的偵探小說大異其趣,即以《福爾摩斯探案集》為例,其結(jié)尾無非是壞人伏法,好人得救而已。而錢德勒的小說中不僅好人和壞人是難以辨別的,其結(jié)果也是開放的。馬洛常常因同情作案者而放走作案者,其實,對此他是很痛心的。而正是從這種痛心疾首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型頗有人情味的偵探,他的能力并不比我們高多少,他也有和我們一樣的情感,只是從事的工作和我們有所不同。他孤獨,有同情心,卻不被人理解,但他并不因此而悔恨交加,他獨自承擔(dān)這一切,而不像總是聰明過人的福爾摩斯那樣,對著情商遠高于智商的華生醫(yī)生洋洋得意地說個不停。
這也就是村上所言的“錢德勒的方法”中的一個最重要的特點,即在他的小說中,他的主人公都是“孤獨”,但卻一直在“追尋一種體面的生活”的城市人。這點應(yīng)該對村上啟發(fā)最大,因為村上的絕大多數(shù)小說的主人公都是這樣的類型,并且像馬洛一樣經(jīng)常細細品嘗自己的孤獨,并享受自己的孤獨。這顯然是錢德勒的小說躋身于美國純文學(xué)的殿堂,并被別的很多純文學(xué)作家,如T.S.艾略特,薩姆塞特.毛姆,尤金.奧尼爾等人,開句玩笑,包括我自己所承認(rèn)的真正原因。可以預(yù)測,這個名單在將來還會加長。
從中可以看出,偵探小說作為一種比較通俗的小說文體形式,它不僅可以給純文學(xué)的小說提供敘事的手段,也可以給純文學(xué)提供遠比批評家所想象的要豐富的多的東西。
對于這一點,我覺得需要額外解釋一下,我這么說,并不是貶低或者否定批評家的判斷。因為作為一個作家,同時,也身為學(xué)者,我深知,作家和批評家對小說的判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一樣的,作家心目中的文學(xué)經(jīng)典和批評家心目中的文學(xué)經(jīng)典也是有差別的,雖然這個差別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但也足可造成雙方意見的分歧。這是因為,很多時候,作家是從技術(shù)上著眼來對一部小說的價值進行判斷的,而批評家則更多地從思想或其他的方面來進行判斷,而真正既能在思想上同時又能在藝術(shù)上做出杰出貢獻的作家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多。所以,出現(xiàn)這種分歧也絲毫不為怪了。嚴(yán)格說來,錢德勒并不是一個有類于諾貝爾評獎委員會每年在獲獎作家頒獎辭里所描述的偉大的作家,如曾和他一起在好萊塢寫劇本謀生,并且為他打過下手的威廉.福克納,獲得的批評家的贊譽就遠比他要多,但是在對后進作家的啟發(fā)上,和?思{相比,他卻不遑多讓。有時候,大作家在敘事藝術(shù)上的貢獻其實并不比那些小作家大。而大作家之所以為大作家,除了敘事的技藝的高超外,更重要的顯然是其揭露和開鑿人性的深度的能力的卓爾不群。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即為此意。而我們常談的歐.亨利式的結(jié)尾,博爾赫斯的“敘事迷宮”也是和“錢德勒的方法”相類的東西。
在談完錢德勒的文學(xué)事功之后,為增添拙文的吸引力,不妨再談一下他的文學(xué)之外的私人生活。談起他的私生活,少不了要談,也是非談不可的一件事便是他和那位大了她18歲的妻子茜茜(Cissy Chandler)的風(fēng)流韻事。茜茜其實是錢德勒朋友的妻子,因為錢德勒與其產(chǎn)生感情,三人經(jīng)過友好協(xié)商后,茜茜與前夫分手,1924年她與錢德勒結(jié)婚時自稱43歲,比錢德勒大8歲,實際上她已經(jīng)53歲,足足比錢德勒大了18歲。而錢德勒并不知情。
一些無良書商就是憑著這一點而大作文章,希望能夠多賣幾本錢德勒的書,殊不知恰恰暴露了自己的無聊和膚淺。顯然,如果只從年齡上看,我們一定會覺得兩人的結(jié)合荒謬不已,可只要你是個男人,而又恰好看過茜茜的那時候的照片,哪怕是只看一眼,相信你無論如何都會覺得錢德勒的選擇是正確的。她的確美若天仙,當(dāng)我第一次在加州大學(xué)圣地亞哥分校的圖書館里看到一本錢德勒的傳記(Frank Macshane, The Life Of Raymond Chandler, E.P.Dutton & Co., Inc.1976)中的茜茜的照片時,因為怕自己被迷住,我甚至都不敢看第二眼。更何況茜茜來自文化大都會紐約,會彈鋼琴,做過模特,這在當(dāng)時還是文化沙漠的加州,可謂是空谷幽蘭,與當(dāng)?shù)氐耐林⑾啾,更是增添了無窮魅力。而且,她有很高的文學(xué)修養(yǎng),錢德勒寫好東西后,她都會閱讀并提出中肯的意見,或者這也是馬洛少有艷遇的一個原因。
錢德勒和茜茜婚后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直至其去世。當(dāng)然,這三十年并非風(fēng)平浪靜。錢德勒結(jié)婚時只有35歲,再加上他生性好動,喜歡與朋友打網(wǎng)球,運動等,剛開始的時候,茜茜還可以跟得上他的生活節(jié)奏,但隨著年齡漸長,茜茜越來越吃力,為了避免露餡,她只好裝病,同時,為了吸引錢德勒,她的穿著也越來越前衛(wèi),甚至走在了時代的前面?上攵,對女人來說,前衛(wèi)的穿著無非是少穿衣服,所以,錢德勒的朋友對茜茜的打扮都感到有點說不出來的那個。錢德勒當(dāng)時供職于一個石油公司,因為茜茜多病或者假裝多病而倍感痛苦,于是開始酗酒并開始出軌,最后,他因與辦公室里的女雇員發(fā)生關(guān)系而被迫離開了報酬優(yōu)厚的公司。為了謀生,也為了養(yǎng)活茜茜,在45歲那年,這是很多中國作家已經(jīng)告別文學(xué)的年齡,他開始揮筆寫作偵探小說,因為通俗文學(xué)雜志《黑面具》(BLACK MASK)的賞識,而一發(fā)不可收,之后,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再也沒有停下來。與此同時,他也與茜茜重歸于好。實際上,這個說法并不準(zhǔn)確,因為茜茜盡管知道他在外面胡作非為,而并沒有責(zé)備他,或許,這是因為自己的年齡而產(chǎn)生的內(nèi)疚?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若不是和茜茜結(jié)婚,錢德勒是不可能寫作的。試想如果茜茜和他年齡相差不大,他大概不會在男女關(guān)系上出軌,而他也就不可能離開收入豐厚的石油公司,相信以他的能力,成為一名高級白領(lǐng)并不為奇。因為他的志向本來不是寫作,之所以在45歲開始寫作,是因為他生活潦倒想借此謀一條生路,(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而不是懷抱有什么偉大的文學(xué)理想,到了這個時候不得不付諸實施。錢德勒始終深愛茜茜,為了她的身體健康,他們搬到了離洛杉磯近三個小時車程的拉霍亞。這個海濱小城美麗無比,但是,卻沉悶枯燥無比,除了陽光,大海,沙灘,棕櫚樹外,別無任何值得留戀之處。況且,作為文人雅士,錢德勒需要的東西顯然更多,所以,他始終對這個地方抱怨不已?煽紤]到茜茜年事已高,錢德勒還是在這里住了下來。
因為自己的書暢銷,再加上為好萊塢寫作劇本,錢德勒收入不菲,這體現(xiàn)在他在拉霍亞所購置的房產(chǎn)上,這個擁有很多個房間的面積巨大的加州風(fēng)格的平房位于海邊的岬角,從房子里出來后,只需幾步,就可沿著一排石階走下去,來到藍色的大海邊,看海上的落日,傾聽海潮的聲音。前年我在加州大學(xué)圣地亞哥分校做訪問學(xué)者時,曾獨自駕車前去瞻仰,其時,錢德勒的這幢舊居正在整修,外面圍著籬笆,我只好用照相機拍下了屋前的路牌。如今這幢房子已經(jīng)整修完畢,售價790萬美元,我時常會登陸“拉霍亞夢想之家”(http://www.lajolladreamhomes.com)網(wǎng)站看看有無人接盤,不知是何原因,這幢豪宅一直無人問津,到今天寫這篇文章為止,依然在掛牌出售。其廣告詞頗為內(nèi)行,“這幢房屋曾賦予錢德勒的杰作以靈感,它也將啟發(fā)你去實現(xiàn)你的夢想。”可是,我估計,對很多人,甚至對本文作者來說,這幢房子就是夢想本身,而不是在擁有這幢房子后再去實現(xiàn)什么狗屁的夢想。
很多作家在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做些與寫作不相干的事情來調(diào)劑自己的生活。這就象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先生,在緊張的偵探工作之余,拉拉小提琴,或者干脆就給自己來那么一針嗎啡,F(xiàn)實生活中,我們雖不能從作家所塑造的人物的生活習(xí)慣推測他們本人的癖好,但起碼可從中看出,作家們并非一天到晚只知道坐在家里埋頭寫作,他們的愛好同樣也是五花八門。有的人喜歡運動,愛從運動中獲取寫作的自信心,如村上春樹,不停地跑步,直至參加正式的馬拉松比賽;
有的人則在妓院里尋求安慰,如2001年諾獎獲得者奈保爾;
有的人是在天上飛行,從俯瞰大地中獲得靈感,如《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蘇佩里,這個著名的飛機駕駛員最后也是死于飛行;
錢德勒則是寫信,他給幾乎所有他認(rèn)識和不認(rèn)識的人寫信,當(dāng)然,還有他喜歡的女人寫信(見W.T.Lageose, Raymond Chandler In Hollywood, Silman-James Press, 1996)。
我想,如果把錢德勒的書信集全都出版,肯定可在美國現(xiàn)代的作家中排前幾名,不夸張地說,他寫的信比他寫的小說和電影劇本還多。不過,盡管他勤奮地寫信,卻并不是在寫信時突然殉職的。
1959年3月26日,錢德勒死于肺炎,他生于1888年7月23日。去世后,他被安葬于圣地亞哥芒特厚樸公墓(Mount Hope Cemetery, San Diego),墓地號(Plot Number)是:1577-3-8。
我曾和一個朋友駕車前往憑吊,但遺憾的是,在黃昏的余暉中,我們在芳草萋萋的墓地來回走了好多個來回,也未能找到。從墓地回來后,我心意難平,最后還是用古狗在網(wǎng)上找到了他的墓碑的照片,上面除了他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等常見的文字外,并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有一個單詞標(biāo)明了他曾經(jīng)有過的身份:作家(AUTHOR)。
(感謝曾翻譯杰.魯賓《傾聽村上春樹》一書的馮濤兄為我核實了文中部分引文的英文原文。)
2008年6月6日于同濟大學(xué)中文系。
該文刊于《作家》20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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