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yōu)槭裁匆e行北大卅一周年紀念會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在這天寒歲暮,朔風凜冽的時候,我們北大全體教職員和同學能夠聚首一堂,來舉行這個卅一周年紀念會;
同時能夠籌備一個熱 鬧的游藝會,展覽一切圖書儀器來供來賓的游覽,這是我們躬逢其盛的人認為最高興的事情。因這次盛會,我便自然而然的聯(lián)想到有這樣同種熱鬧景況的是四年前今日的廿周年紀念會。同時也就聯(lián)想到為什么我們北大的廿八、廿九,甚而至于卅周年紀念都不能 舉行盛大的慶祝。我是民十四進北大的,所以我對于自我入校那年的廿七周年以來紀念日的情況,有其確而深刻的回憶;
在廿七周年的時候,學校經(jīng)費雖然困難;
但是還能勉力舉行一個幾乎應(yīng)有盡有的紀念會。到廿八周年,便大大的不同了。那時正在三一八慘案之后,學校被惡勢力之摧殘,已經(jīng)奄奄欲絕;
至于經(jīng)費,那更是水盡山窮了。在這種情形之下,快樂的紀念會,當然無法舉行。那時我們預一二第五班二十多個同學,因不堪寂寞,在那天晚上,便私私的在第一院第。十四教室,舉行了一個小而又小的慶祝 會,北大的甘八周年,便這樣冷悄悄的過去了!在廿八周年的時候,雖然四圍的妖魔鬼怪,已有取北大而吞之之勢,但是北大還能勉力自存;
到廿九周年,那可大事不好了! 那時張胡子已經(jīng)做了大元帥,偽教長劉哲硬把我們整個的北大劈為三塊,和其余八校合為什么京師大學。兩年前的今日,劉哲請了拿鴻銘顧維鈞等在一院風雨操場來演講。那時候,我們的舊教授幾乎全體星散,同學們也多半暫拋書本去實行革命;
"至于那些想保存北大固有的一線精神而隱忍待時的同學也是亡校之痛,莫可言喻!所以我們對于辜鴻銘的小辮雖然都感到特別的興味,可是我們還是不愿到會場上而只是在場外圍著他來鑒賞鑒賞。那時革命勢力,已到長江流域,我們以為到北大卅周年的時候,那些妖魔鬼怪,一定已經(jīng)鏟除凈盡,我們正可以擴大的來紀念一下,吐一口冤氣;
可是事實上意大謬不然了。
我們從已經(jīng)溜之大吉的舊的妖魔鬼怪手里把"北大"奪了回來,不幸,一會兒,"北大"又被新的鬼怪妖魔奪了去。我們要 保持這剛奪回來的北大,而且要消滅那新的鬼怪妖魔的圈套--大學區(qū)制,于是慘遭武力的壓迫和經(jīng)濟的封鎖。那時,不但沒有課上,同時連煤火和茶水都"闕如也"。去年的今日,二院大禮堂只聚了二百多同學,兩個舊教授,門首高懸著一副白布對聯(lián),冷清清的舉行了那告朔式的卅周年紀念!現(xiàn)在,公理得了最后的勝利,北大已經(jīng)恢復了,從前因惡勢力之壓迫或分割而星散的教員和同學。現(xiàn)在也大部分回來了。一個親愛的家庭,一旦被匪類沖散,經(jīng)了長時的奮斗居然能把匪類趕走,而重行團聚起來,那是何等的快樂!今天這卅一周年紀念會,可算是這大家庭--北大劫后散而復聚的團圓宴;
我們在這團圓宴上,回想從前所遭種種的艱辛,我們覺得比有同樣熱鬧的甘七周年紀念會,或其他紀念會,其意義更為深長,更為重大。
可是,單為北大恢復而舉行這個盛大的紀念會,其意義我覺得還是很單純,換句話說,恢復北大,并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最終目的是在恢復北大來肩負中國"學術(shù)上"的重要使命。一個國家要想在國際上與其他各國取得同等的地位,其條件除掉堅甲利兵以外,還得要有昌明的學術(shù);
從事實上看,一國之學術(shù)之昌明與否,往往與其國在國際上地位之高下為正比例,F(xiàn)在的中國,甲既不堅,兵也不利;
然而學術(shù)呢?固有的學問,還是那亂絲似的籠統(tǒng)而混雜。新得的知識,仍然是販賣式的活剝而生吞。這樣下去,縱然標語五顏六色,口號高入云霄。那國際地位,恐怕十年,二十年后還是依然故我。我地位之高下為正比例。現(xiàn)在的中國,甲既不堅,兵也不利;
然而學術(shù)呢?固有的學問,們要想提高國際地位,同時要想對世界,對人類有所貢獻,非得急謀昌明學術(shù)不可。而我們資格較老,設(shè)備較全的北大對于這種學術(shù)上的使命,不但要"當仁不讓";
而且當說"舍我其誰"。
同學們,我們要知道在我們現(xiàn)在正是竺歌達旦,喜氣洋洋的當兒,河南廣東有多少武裝同志為不名譽的內(nèi)爭而獻身鋒搞,有多 少同胞的身家財產(chǎn)犧牲于這可恥的內(nèi)爭。我們又要想想,西北有千百萬的災(zāi)民正嗷嗷待哺,轉(zhuǎn)死溝壑;
東北有百數(shù)十萬的同胞波赤色帝國主義者之躁賺,又有多少愛國的武裝 同志,正在那里冒風雪,拼頭顱和赤色帝國主義者相搏戰(zhàn)。同學們!我們得想想我們使命!我們應(yīng)該深刻的考察過去是否履行了這"學術(shù)上"的使命,同時嚴密的計劃將來要 如何才能履行這種"學術(shù)上"的使命。已經(jīng)做了的,那是我的責任,用不著夸張;
還沒履行的,那是我們的義務(wù),萬不能寬恕。
同學們,十年或二十年后中國學術(shù)之昌明與否,我們是"責無旁貸"。因此,我們在這快樂的團圓席上,我們還得互相的咬著耳朵問一句,"我們預備了以后怎樣去履行我們的使命沒有?"
中華民國十八年二月十七日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