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羅斯洛夫蒂奇,瘋子攝影家] 蒂奇
發(fā)布時間:2020-04-04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大多數(shù)女人都不會喜歡米羅斯洛夫•蒂奇(Miroslav Tichy),這個胡子垂胸、頭發(fā)油膩、衣衫襤褸的老頭。他在捷克的大街小巷里穿行,時不時從臟兮兮的毛衣下面掏出一架破相機,對準她們“咔嚓”一下,十足偷窺狂的模樣。
被他攝入鏡頭的女人恐怕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剎那芳華,會出現(xiàn)在法蘭克福當代藝術(shù)館、蓬皮杜藝術(shù)中心或者蘇黎世藝術(shù)館的墻上。世界各地的人們?yōu)橹v足,欣賞并贊嘆米羅斯洛夫這個瘋子攝影家看待她們的角度。
稱呼米羅斯洛夫為瘋子,并非比喻。他曾是聰明的美院學(xué)生,卻因二戰(zhàn)后的政治動蕩而退學(xué),又被失敗的畫展弄得精神失常,被童年玩伴親手送入精神病院。上世紀50年代起,他就放棄畫畫,一個人生活,并且開始照相。
他不再修剪頭發(fā)和胡子,終年穿著一套破舊的黑衣服。也沒買現(xiàn)成的相機,而是從垃圾堆里撿來鞋盒、易拉罐、廁紙筒、香煙盒、汽水瓶蓋,自己打磨出樹脂鏡片,用紙板和膠合板制作機身,再用空的細絲線軸連接皮筋和快門。皮筋或松或緊,快門也隨之或快或慢。需要長焦鏡頭時,他就把幾個鏡片或者兒童望遠鏡放在用膠水粘住的紙管或塑料排水管里,需要黑色顏料就從煙囪里弄一把煤灰,和油稍作混合。
每天早晨6點,他會出現(xiàn)在街頭,一定會去的地方有車站、廣場、公園和游泳池。他會隔著公園的鐵柵欄拍攝泳池內(nèi)戲水的人,每天固定消耗3卷膠卷。他的鏡頭里出現(xiàn)的通常是女人,各色各樣的年輕女人。他像個十足的色情狂,將鏡頭對準她們。她們或走或躺或站,有些對他笑,有些背對他,還有些在他的鏡頭里只出現(xiàn)了腿部。這些照片大多對焦不準、構(gòu)圖不佳,沖洗方式也很業(yè)余。
他在自家的暗房里沖洗照片,從不用鑷子,所以照片角上都有手指印。照片不是欠曝就是過曝,幾乎都帶有塵土和污物,甚至被老鼠和蟲子啃過。如果不滿意,他還會直接拿鉛筆在上面修飾線條和圖案。幾乎所有照片都只沖洗一次,就被扔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出名后,如果有人慕名拜訪,他會要求他們把這些照片扔在地板上,狠狠地踩踏。
2004年,某個知名策展人發(fā)現(xiàn)了米羅斯洛夫,此時他已78歲。一夜之間,他從小鎮(zhèn)怪老頭變成了孤僻藝術(shù)家。他的作品開始在全世界最高級的藝術(shù)中心巡展,而在此之前,當?shù)睾芏嗳艘詾樗南鄼C并不能真的拍出照片。他對成名的評論是,“你要想出名,就必須做出一件比其他人更糟、差到不能再差的事兒。”
當然,在他的心底,他并不覺得自己的作品差。他從不參加自己的展覽,但如果你告訴他,他上了雜志或者報紙,他會毫不掩飾自己的快樂。他會把雜志放在桌上,把展覽的海報掛在墻上,展示給來訪者,卻不讓他們看照片。
在他的照片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從50年代延續(xù)至今的對社會的觀察,他們認為他照片里那些柔弱的、散漫的女性形象是對“布拉格之春”后自由言論受到打壓的非暴力抗議。更多的藝術(shù)評論家則認為,他擺脫了一切形式與主義的束縛,只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他那些污漬斑斑又隨意之至的照片讓女性展現(xiàn)出一種柔弱的表現(xiàn)主義色彩,現(xiàn)實在他的照片里成了一種幻想,一種純粹的表象。
“這一切純屬偶然。”今年4月,告別了我們的米羅斯洛夫,這樣定義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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