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成,用影像向世界說明中國] 劉香成
發(fā)布時間:2020-04-04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1983年,英國企鵝出版集團出版了劉香成的攝影集《China after Mao》,這本只有96張照片的薄冊子以日常點滴濃縮了1976-1983年間中國的政經巨變。 1976年作為《時代》周刊首任駐京攝影師來到中國時,劉香成只有27歲,他將鏡頭對準珠江邊帶著黑紗打太極的人們、對準借著天安門廣場華燈的燈光學習的年輕人、對準故宮門口身穿軍大衣手舉可口可樂的小伙子……“新時代已經到來了,我想要報道毛澤東以后的中國。”
這本書在海外先后推出了4個版本,劉香成曾經以為永遠看不到它在中國內地出版。他并沒有等太久。2011年2月,世界圖書出版公司推出了《劉香成:毛以后的中國1976-1983》。黃永玉看到這本集子,感慨他對人民和土地“脈脈深情”,“他的作品樸素得像面包,明澈如水,有益如鹽,新鮮如山風,勇敢如鷹,自在如無限遠云。”
當當網上一位讀者留言說:照片比文字會講故事。這可能是諸多讀者留言中最讓劉香成喜歡的。這二三十年間,無論是拍是編,他的信條只有一個,“我一直都希望把攝影帶到新聞語言的主流地位,而不是說攝影只是文字的輔助。”
“讓影像替你說話,讓影像替你呼吸,”謙和平易的他說起圖片時,言語篤定、不容質疑,“好的圖片不需要任何說明!
“把影像帶到攝影之上”
常有年輕攝影師向他討教,“劉老師,你給我們說一說吧,到底怎樣才能拍出一張好圖片?”
這個問題難倒了這位世界知名的華人攝影師、普利策新聞獎得主,“說是說不清楚的,我編本畫冊,你們看吧!”
在淡出新聞一線之后,當年的傳奇攝影記者埋首于歷史資料圖片,用自己那對“會看圖片的眼睛”在世界范圍內甄選佳作。
2008年7月由他主編的攝影集《China,Portrait of a Country》(《中國,一個國家的肖像》)由德國TASCHEN出版社以英、法、德、日等6種語言全球發(fā)行,受到全球150多家主流媒體的高度關注,被倫敦《星期日泰晤士報》評為年度最佳攝影畫冊;
2010年,他與鐘情于中國的當代藝術專家凱倫•史密斯女士合作,編輯出版畫冊《上海:1842-2010,一座偉大城市的肖像》;
2011年9月1日,他獨立編輯的《壹玖壹壹:從鴉片戰(zhàn)爭到軍閥混戰(zhàn)的百年影像史》面世。
為了編輯《壹玖壹壹》,他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滿世界搜羅影像資料,“與清政府簽訂《辛丑條約》的國家中,只有比利時我沒去!
最終挑選出的九百多張圖片,只有極少數出自職業(yè)攝影師之手,昔日的傳教士、外交官、商人、軍火商、冒險家才是他的“主力創(chuàng)作人群”。
當他在澳大利亞堪培拉國家圖書館,翻開館藏的大部頭黑色或藍色影集,心中升騰起圣潔莊嚴之感,“他們不僅完好保存了照片,還有電子版本,碼放在潔凈桌子的特制書架上!
“在中國,我們常常會聽到人家很不當一回事地說,‘那不過是些老照片而已!’好像這些東西算不得什么,不配躺在藍絲絨襯里的盒子里,只能屬于潘家園這樣的舊貨市場!
他搖頭輕嘆,“這是沒有文化的說法,非常粗糙的論斷。影像是歷史的記憶,必須對自己的歷史盡量客觀、準確地去正視和反思。中國如何對待它的歷史,將會影響中國將來如何發(fā)展。這太重要了!
“中國一邊大興土木,修建造型震撼的博物館;一邊卻疏于看管視覺歷史的紀念物,”他認為搭構完整的影像史料系統(tǒng)是一項巨大的工程,“我們要么不注意保存,東西流失在外,要么是沒有版權的翻拍作品,工程量很大。”
在海外遴選圖片時,他會先在當地聘請助手,“請他們把本國公共展館和私人藏品從床上面、床下面全翻出來,我先看小樣,看過小樣,再飛過去看原作。所有選中作品都按照國際版權公約簽訂合同,取得合法的使用權!
該書封面所用的圖片藏于意大利米蘭的宗座外方傳教會PIME (Pontifical Institute for Foreign Missions),拍攝者是南懷謙神父(Leone Nani),1904-1914年間他以傳教士身份在中國內陸有過長時期的旅行、觀察和攝影。
劉香成托了許多關系,最終通過一位意大利駐京記者朋友輾轉與教會方面取得了聯系,可是對方遲遲沒有把照片發(fā)過來,“我們就一天一個電話地催他,每次打過去,那位老先生都在午睡,”劉香成忍俊不禁,“大概被我們打擾得實在受不了,6月份的時候照片終于發(fā)過來了。”
“過去是未來最好的向導!彼湟暷切┯梢粋個決定性的瞬間凝聚成的歷史,此次收集來的九百多張圖片,他請人一張一張地做了精修,“很多圖片我們的質量比原圖還要好,《辛丑條約》的原件一張翻拍圖就有2G大。短短一年的時間,肯定會有遺漏,但我們用心打下了一個基礎!
“我怎么沒看到一個上海人呢”
他堅信一件作品再精致完美,如果無助于人們認識一個時代,“也僅僅是張照片而已”。
但他并不看重宏大敘事,而是鼓勵攝影師將記錄時代的壯志雄心深潛于日常生活之中,“我參加了好多重大歷史事件的拍攝,拍過好多重要的歷史人物,我不以那個為主,通過個人可以體察時代,只盯著領導人的圖片說不出這些故事!
受世博上海聯合企業(yè)館委托策劃上海影像時,上海市新聞辦捧出了一堆上海圖冊供他參考,“都是大廈,都是成就,滿眼燈火,不見人家。”他給新聞辦主任打電話,“王主任,怎么在你給我的畫冊里,一個上海人都找不到。俊
年輕的時候,他在《生活》雜志做實習生,雜志創(chuàng)始人亨利•盧斯的一句話印在他心上,成為日后他舉起相機時的隱形支架,“為看清生命,你得去看窮人的臉和驕傲的人的手勢,為看清一個男人的工作,你應該去看這個男人所愛的女人,仔細觀察,在觀察中得到樂趣。”
“我離那些名人很遠,他們說明不了什么!薄渡虾!穲D冊五百多張照片里,只有3張照片上沒有人物出現。這本圖冊里,沒有外灘萬國建筑群和南京路步行一條街,也沒有城市地標建筑,更沒有浦江兩岸霓虹夜景。他放棄馬克•呂布等大師的作品,把不少版面給了上海平民攝影師薛寶其。
為《壹玖壹壹》搜集圖片時,攝影師亨利•愛德華•拉沃爾(Henry Edward Laver)1909年拍下的一張圖片讓他驚嘆,“一百年前人們就會這樣拍照片了!”
這張圖片收藏于牛津大學Pitt Rivers Museum,名為“七個爬上墓塔的人”,“這是一張人物群像,七個精壯漢子赤膊攀爬在墓塔上,Richard Avedon(理查德•阿維頓,美國人文攝影大師)在上世紀70年代大量使用了這種將人物放在真實的境地,而非攝影棚內的拍攝手法,一時引為風潮,豈知一百多年前人們就已經會這樣拍了!
“一說到1911,人們都會想到孫中山、袁世凱……但我更關注大時代里的民生,想知道在那個時代里,一個個具體的人,他們怎么生活。關于1911會有許多著述,文字占到絕大多數,我希望通過我們的工作,能夠讓圖片與文字一起出現在國人的視野中,對那個年代有一種更具體的印象,”他溫和一笑,“別總是一句‘百年滄!、‘百年恥辱’就帶過了,這一百年,我們中國人究竟是怎么走過來的,我們應該知道。”
“這3本書,我是用了心去做的,”他緩慢而溫和的語調里有一種堅定,“攝影作為一種視覺語言,遠不止一張張圖片那么簡單。中國人對于攝影語言的認識太單純了。攝影可以做很多文字做不到的事情。我知道影像的力量在哪里,花了這么多氣力,就是要用影像為我們共同的歷史記憶補白,用影像向世界說明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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