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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全集【比爾.波特,“整個生命就是一個公案”】

發(fā)布時間:2020-04-02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從小在暴力文化中成長的一位美國人,卻在東方的禪中入定,在禪宗中追尋生命的意義   比爾?波特 美國當(dāng)代漢學(xué)家、翻譯家。他將大量的中國古代佛教典籍和詩歌翻譯成英文,在歐美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從1972年起,他長期生活在中國臺灣和香港地區(qū),經(jīng)常在中國大陸旅行,寫作介紹中國風(fēng)土人文的作品。20世紀(jì)80年代末,他來到中國尋找隱士文化的傳統(tǒng)與歷史蹤跡,探訪了散居于各地的隱修者,寫成《空谷幽蘭》一書。2006年,他出版了探尋中國禪宗行跡的著作《禪的行囊》。
  只有獨處時,我們才與萬物同在
  11歲,比爾?波特認(rèn)識了一個叫喬治?威廉姆斯的家伙。他在蒙大拿和懷俄明州因殺人罪名遭到通緝。在比爾看來,喬治?威廉姆斯無所不能。他會在山里打獵,河邊飛釣,靴子里永遠(yuǎn)藏著槍。喬治?威廉姆斯是比爾的禪師,而美國西北的群山是他的禪堂。他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宗教經(jīng)歷,但不管怎樣,他從此習(xí)慣了荒野,習(xí)慣了長期獨處的生活。這兩者令他深深著迷,“只有獨處時,我們才會更清楚地意識到,我們與萬物同在。”
  說這話時,比爾站在北京友誼賓館的大堂。他穿著蟲蛀的毛背心,一雙黑色懶漢鞋,很難把他和《空谷幽蘭》中的探險家聯(lián)系到一起。他老了,胡子和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但按照禪宗的觀點,此時的比爾和當(dāng)初的比爾又有什么不同呢?
  父親
  比爾的父親和他的幾個表兄弟曾一起干著搶銀行的勾當(dāng)。他們從阿肯色一路往北搶,沒過多久就被警方掌握了動向。在一次搶劫中,那些表兄弟被當(dāng)場擊斃,他父親則被打斷一條腿,送進(jìn)監(jiān)獄。
  父親出事后,比爾的奶奶賣掉了家里的農(nóng)場,把他打點出獄,讓他用剩下的錢承包下一家酒店。酒店的生意越做越好,比爾的父親把全家搬到了加州。他在洛杉磯認(rèn)識了比爾的母親。
  比爾說,小時候,他覺得父親的錢多得像是風(fēng)刮來的。后來,父親破產(chǎn)了,并在和母親曠日持久的離婚官司中,輸?shù)袅怂匈Y產(chǎn)。此后,他靠著兩位姑姑救濟(jì)度日。
  佛光山
  1964年,比爾參軍,在德國服役3年;氐矫绹痪,他讀到了阿蘭?瓦茨的《禪之道》。由此,他開始感到要去尋找生命的意義,尋找最真實的東西。他在紐約遇到了一個五臺山來的中國和尚。他們每天一起打坐。盡管語言不通,但他十分欣賞中國和尚的人生態(tài)度。他正在哥倫比亞大學(xué)讀人類學(xué)博士并學(xué)習(xí)中文,卻不想成為大學(xué)教授!拔矣X得一切都是幻象,我們一切的喜怒哀樂都是如此!北葼栂胱鲆幻鸾痰男扌姓,但因為“文化大革命”,他不可能去大陸,臺灣便成為順理成章的選擇。
  1972年9月1日,父親開車送他去洛杉磯伯班克機場。登機前一刻,父親掏出兩張百元大鈔塞進(jìn)比爾的口袋,加上已經(jīng)有的13塊錢,就是比爾去臺灣的全部。
  他在佛光山呆了一年,“那里很好,就是人太多”。于是他又到了一個沒什么人的小廟宇。
  一次,方丈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敲,問他聽到了嗎?他說聽到了。方丈告訴他,這代表要開飯了,如果以后你有問題就來問我。比爾在廟里呆了兩年半時間,卻沒有問過方丈一個問題。
  比爾說:“我希望自己來體會茶的滋味!
  “整個生命就是一個公案”
  比爾在中國的聲望,很大程度上源于這本《空谷幽蘭》。
  1989年,比爾花了半年時間,先后三次來到終南山、武夷山探尋隱士。他把這段經(jīng)歷結(jié)合歷史掌故寫成了《空谷幽蘭》一書。這之后,他認(rèn)識了在臺北電信局工作的妻子,結(jié)婚生子。
  1993年,他們回美國定居,住在離西雅圖兩小時路程的一個小鎮(zhèn)上。
  他的生活按部就班:翻譯,寫作,帶朋友來中國旅游補貼家用。在日復(fù)一日的生活中,他希望自己能得到更深的覺悟,因為整個生命就是一個公案,只有真實地活著,平凡的生活才能奇妙,而這也正是生活禪的本質(zhì)。
  流浪漢
  1972年,去臺灣的前一天,比爾到醫(yī)院和奶奶告別。她那時已經(jīng)102歲。從醫(yī)院出來,比爾走進(jìn)公園,坐在一把長椅上。他不知道未來的生活將會怎樣。他拿出一盤袖珍象棋,想自己和自己殺一盤。這時,一個流浪漢走過來,問他們能不能一起下。
  比爾告訴流浪漢,他第二天要去臺灣了,沒想到流浪漢聽完眼圈紅了起來。他告訴比爾,二戰(zhàn)期間,他是一名戰(zhàn)斗機飛行員。在一次戰(zhàn)斗中,他被擊中,墜落在菲律賓的一片叢林里。他被掛在高高的樹冠上昏迷過去,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是一群菲律賓的“猴人”救了他。“猴人”悉心照料他,直到他痊愈,可以和他們一起打獵。
  有一天,他聽到森林里傳來一陣轟鳴聲,他的同伴們紛紛上樹躲避,只有他知道這是一支美軍部隊。他回到了組織,被重新收編?梢魂嚩虝旱南矏偤,他才意識到自己將永遠(yuǎn)離開叢林,永遠(yuǎn)無法回來。他想和“猴人”們告別,但已經(jīng)身不由己。
  后來,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他回到美國,試著做過幾份工作,可逐漸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他放棄工作,開始流浪,在碰到比爾前,他已經(jīng)流浪了20年。他對比爾說,他將一直這樣流浪下去,直到死去。
  “當(dāng)流浪漢沒什么不好,至少你不會做了一輩子毫無意義的工作,然后死在一間餅干盒大小的房子里。”
  他說,自己當(dāng)初就不該離開“猴人”。他沉默片刻,然后告訴比爾:“如果你能找到你的‘猴人’,別再犯和我一樣的錯誤!
  每天做著同樣的事,這正是禪對我的影響
  如今,比爾仍然記得這一幕。他還記得自己第二天一早飛往臺北,從此再沒見過父親。有一天,方丈交給他一封信,從郵戳上看,是父親去世前一天寄出的。父親在信里問比爾:你是不是該考慮干點有意義的事情了。不久,比爾開始翻譯佛經(jīng)和中國古詩。
  他說,30年來,他仍然沒有找到比這更有意義的事情。
  比爾每天7點起床,冥想1小時。他不吃早餐,在中國旅行時,會一邊走一邊買茶。每日翻譯到中午,吃飯,然后出門翻過山,去海邊轉(zhuǎn)一圈,然后翻山回家,這個過程要45分鐘;然后洗澡,午睡。起來之后,喝一杯烏龍,修訂上午的翻譯;然后去超市,幫助妻子買一些東西,準(zhǔn)備晚餐。二人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9點鐘睡覺。這就是比爾一天的生活。
  他沒有工作。政府給了最低生活保障:一張信用卡,里面每月會打進(jìn)300美元。從生活費來說,比爾每年有1萬美元的虧空,所以他帶團(tuán)來中國旅行,掙6000美元,然后給大學(xué)做幾場講座,正好可以做到持平。
  “我每天做著同樣的事,很簡單,這正是禪對我的影響。禪是建立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僅是冥想,行走坐臥都是禪!
  修禪是撥開云翳,看到月亮
  人物周刊:《禪的行囊》是一本游記,寫法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凱魯亞克的《在路上》或者保羅?索魯?shù)摹厄T乘鐵公雞:搭火車橫越中國》。
  比爾?波特:是的,它們有點類似。但有一點不同是,我的旅行并非為了尋找樂趣,而是為了講述禪的故事。禪不在心外,而在心里。所以當(dāng)我講述禪的故事時,實際上是在講述自己。
  人物周刊:為什么取名叫“禪的行囊”?
  比爾?波特:Baggage在英文里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指旅行時所帶的東西,一種是指負(fù)擔(dān)。在我看來,禪或任何文化傳統(tǒng),都有很多可以拋棄的負(fù)擔(dān);浇陶J(rèn)為上帝存在,基督是拯救者,可這些只是這個群體賴以生存的幻象。禪也是如此。把禪作為一種文化,那么你就是在心外求禪。如果想真正懂得禪,就必須超越這些負(fù)擔(dān),去尋求于你的內(nèi)心。從另一個層面上說,我們的人生就是一段旅程。從出生開始,我們一路跋涉,背上的行囊也一日重似一日,逐漸令我們無法看清前面的方向。在這個旅程中,有些行囊我們可以一念之間放下,有些卻背負(fù)終身。但所有這些,都不過是我們制造出來的幻象而已。
  人物周刊:你覺得人們需要放下的是什么?
  比爾?波特:我不知道,每個人的情況都會不同。在社會中,很多人帶著面具生活,而當(dāng)你懂得了禪,你就懂得了心,或許那時你就不再需要面具了。所謂“撥云見月”,修禪就是撥開云翳,讓你看到月亮。你之所以可以看見月亮,是因為月亮本來就在你心中,是你自己用云翳蒙蔽了自己。
  人物周刊:禪宗說萬物都具有佛性,只是被無明蒙蔽。在你看來,禪的本質(zhì)是什么?
  比爾?波特:趙州禪師說,吃茶去。你可以在書里讀到茶是什么樣子的,但你必須親口品嘗,才能真正知道茶的滋味。
  在中國,隱士往往都是社會精英
  人物周刊:中國隱士的傳統(tǒng)源遠(yuǎn)流長,可你的《空谷幽蘭》卻可能是第一本介紹隱士傳統(tǒng)的書。
  比爾?波特:中國從來沒有一本關(guān)于隱士的專著,可能是因為中國人不關(guān)心自己后院的事,而更關(guān)心那些遙遠(yuǎn)的事物。實際上,《空谷幽蘭》這本書是寫給美國讀者的,但在中國賣得遠(yuǎn)比在美國好。在美國,隱士往往都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但是,在中國,隱士往往都是社會精英。中國的隱士就像研究生,攻讀的是精神覺醒的博士。很多人在寺院、道場獲得了精神覺醒的學(xué)士學(xué)位,但并非人人都有能力去攻讀博士。
  人物周刊:在尋訪隱士的過程中,給你印象最深的人是誰?有沒有遇到過危險?
  比爾?波特: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圓照比丘尼。我見到她時,她已經(jīng)88歲。我沒有遇到過誰像她那樣機敏。她出生在吉林省一個中醫(yī)世家,祖上六世行醫(yī)。她16歲出家,誠實、簡單、直接,是非常好的老師。她死后,她的徒弟把她的身體火化,把她的心供奉在一個佛龕里。至于危險的經(jīng)歷,我覺得應(yīng)該是遇到中國警察。那時是1989年,他們覺得外國人不應(yīng)該去山里。
  翻譯就像跳舞
  人物周刊:你的志趣和經(jīng)歷很容易讓人問這樣一個問題:你屬于“垮掉的一代”嗎?
  比爾?波特:我既沒做過嬉皮,也從未垮掉,我從來不是任何人。我喜歡個體,不喜歡群體,不過我不否認(rèn)我們有某些相似之處!翱宓襞伞痹娙酥,如今還健在的有蓋瑞?施奈德。我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25年,原來他會請我去給他的學(xué)生講課。實際上蓋瑞不喜歡自己被歸入“垮掉一代”,人們叫他“垮掉一代”的時候,他會非常生氣。杰克?凱魯亞克很野,蓋瑞一點也不野,他非常有條理,有點像日本人。你可以看看他是怎么收拾行李的,不像我們把東西往箱子里塞。蓋瑞是偉大的詩人,很好的人,不是垮掉的一代,也從未垮掉。我和蓋瑞很像,我們都不屬于什么群體。
  人物周刊:禪宗對文字有一種不信任感,那你是如何把佛經(jīng)翻譯成另一種語言的?
  比爾?波特:佛經(jīng)本身已經(jīng)是語言,或者說是一個謊言了。佛經(jīng)是“以手指月”,而我翻譯的就是那根手指。
  人物周刊:除了佛經(jīng)、寒山,你還喜歡哪些詩人?
  比爾?波特:去年我剛翻譯了一本唐代詩人韋應(yīng)物的詩集。當(dāng)你看見一個漂亮女人時,你可能會想上去和她跳舞。這也正是我讀到韋應(yīng)物時的感受――我想上去和他跳舞。韋應(yīng)物的詩讓我想到屈原。我非常熱愛中國古詩。我第一個愛上的詩人是陶淵明,第二名是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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