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的資料 [圓明園文物國內(nèi)流失記]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流失在海外的圓明園文物是公眾的焦點;而流失在國內(nèi)的圓明園文物,則少人關心。如果抽離“國家”的概念,這對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有共同的命運――現(xiàn)在的擁有者,都不愿將它們歸還。
2003年初春的一個上午,即將從北京師范大學藝術系畢業(yè)的劉陽,來到西單,拐進西單明珠東側的一個胡同里。
在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胡同里,劉陽發(fā)現(xiàn)了兩件出自圓明園大水法的文物。胡同里的石魚
“我那是去掃胡同呢。”劉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癡迷于老北京風土人情,擁有著“北京史研究學會會員、北京實地民俗學會會員”等多個頭銜。他沒事就喜歡到北京的老胡同里轉(zhuǎn)轉(zhuǎn),拍些老北京風情照片。
那天,他去的是大秤鉤胡同。這條胡同位于西單華南大廈東側,西起西單橫二條,東至鐘聲胡同,北與興隆街相接的胡同,雖然在繁華的西單附近,里面卻相對清靜,胡同里有不少大院,多是各部委的單位宿舍。在過去,胡同的空中還飄蕩著“磨剪子嘞,戧菜刀”的吆喝聲。
劉陽喜歡這種極具老北京特色的胡同,一個上午他就在這里慢慢地走著,看著。走到胡同中段ll號院的門前,他看到門前高高的門墩上坐著一位大媽,白發(fā)灰墻大紅門。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關著大紅門開了一半,有人推自行車進去,劉陽借著開門關門的機會,向院子里瞅了幾眼。紅門開關不到十秒,他瞥到院子當中的樹下有一對碩大的石魚。
“魚是平躺的,嘴是圓的,非常大,腦袋也非常大,有些像胖頭魚!眲㈥柡苌僖姷竭@種造型的石魚。后來他還去過大秤鉤胡同幾次,一直想給石魚拍張照,但看門的老太太說那是機關宿舍,不讓隨便進。
劉陽一直有點遺憾。
畢業(yè)后不久,劉陽到了圓明園管理處文物科工作。2006年初,為了撰寫一本圓明園的書,他開始系統(tǒng)地查閱自己常年來收藏的圓明園老照片。
當他在翻看法國著名的傳教士亞樂園1930年代拍攝的兩張照片時,他眼前一亮,照片拍攝的是圓明園大水法,上面有著似曾相識的碩大的石魚。
記憶終于鎖定,照片中的石魚與大秤鉤胡同里的石魚非常相似,有沒有可能那對石魚就是圓明園的呢?
劉陽決定帶著照相機再去西單。要拍照還是不容易,很多次,劉陽連門都進不了。后來,他才知道,因為之前有好幾撥賊都打這對大石魚的主意,曾試圖偷走它們,院里的居民不得不對陌生人提防著。
又過大半年。終于有一天,再次去碰運氣的劉陽,終于趁著看門老太太開門忙著打掃院子時,鼓起勇氣,“強行”闖入,沒想到,老太太聽說他只是拍拍照,就沒怎么管他,劉陽對著大石魚一次拍了個夠。
通過實地考察和拍照對比,劉陽確定,這對石魚就是亞樂園照片中的石魚。這個重要的發(fā)現(xiàn)讓劉陽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興奮異常,要知道,在過去所有有關圓明園流散文物的記載中,根本沒有這對石魚的存在。
他立刻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了圓明園文物管理處。
很快,圓明園文物管理處會同專家對石魚進行了鑒定,專家一致同意劉陽推測,這對石魚就是出自圓明園。而大院的居民也說,上輩人也曾說過,石魚是圓明園的。
大秤鉤胡同11號院(即西單橫二條34號院)是中組部的職工宿舍,居民們一致同意讓石魚回到圓明園。
盡管如此,因為涉及到兩家單位的溝通,事情開展順利,協(xié)商過程依舊漫長,前后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時間,2007年6月,這對每只身長125厘米高58厘米重達一噸的石魚終于回到約16公里外的故地。散落的文物
在石魚被要回的同時,西城區(qū)地安門西大街153號的北京教育網(wǎng)絡和信息中心(原北京電教館)也主動捐獻了八件石刻文物:六件西洋樓景區(qū)漢白玉石雕建筑構件和兩件中式建筑構件一這些每個重達千斤的石構件從“文革”期間被拉到電教館,就一直散亂地堆放在館里一個狹小的院子里。
這十件文物是圓明園管理處自1976年成立以來,首批成功回歸的文物。為這,圓明園管理處在圓明園建園300周年紀念日上好好地風光了一把,還藉此發(fā)起了一個圓明園流散文物回歸工程。不過,直到現(xiàn)在,這十件文物仍然是回歸工程中分量最足的“業(yè)績”。
“石魚成功回歸,有太多的偶然因素了,不具備可復制性。”劉陽說,一些廣為人知的擁有著圓明園文物的單位,卻幾乎從來沒有聯(lián)絡過圓明園。
圓明園學會的資深專家、中國人民大學清史所原副所長王道成給《中國周刊》講起這樣一件事:前幾年,圓明園學會會長張文彬到北京大學去做了一個講座,講的就是關于圓明園流散到國內(nèi)的一些文物。
到北京大學去講,張文彬也是用心良苦。因為就在北大校園里,有著不下十件東西來自于圓明園。這其中包括:北大正門(西門)的一對石獅子、主樓前的一對石麒麟、未名湖西岸山坡上的“山高水長”土墻詩碑、未名湖里的翻尾石魚、未名湖上的西式平橋、燕南園的蒔花碑、流水槽、西門辦公樓前雙龍戲珠圖案龍云石、辦公樓前一對華表……
北大校址現(xiàn)在很大一部分是過去燕京大學的校址。北大在一份《北大校園引導參觀資料》中也對校園各處的圓明園文物大大方方地進行了一一介紹:石麒麟、翻尾石魚、龍云石都是當時的燕大向這些物件的擁有者一光緒帝的四弟載濤買下的……
那對華表,北大也說明,是當年燕大強行從圓明園拉走的。
1925年,燕京大學的翟博牧師派人跑到圓明園強行支架起運安佑官前的兩對華表。當時的北郊警察分署署長親自到現(xiàn)場阻攔,無效。安佑官兩對華表被運走,三根到了燕京大學,還有一根卻被運到城里,一度被閑置在天安門前南。后來北京圖書館建文津新館,才將燕京大學多余的華表和天安門的那根一塊搬到了那里。有意思的是,因為搬運時候陰差陽錯,兩對華表都沒成對,現(xiàn)在北京大學和國家圖書館文津分館的華表都是一根粗一根細。
張文彬在北大演講中提出,希望北大能夠?qū)⑦@些原本屬于圓明園的文物歸還給圓明園。在擔任圓明園學會會長之前,張文彬是國家文物局的局長,這個講座級別和分量都足夠。
但讓張文彬頗尷尬的是,一個北京大學考古系的教授當場反對。這位教授反對的理由是:北京大學現(xiàn)在也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直到2006年中國的第―個文化遺產(chǎn)日。
歷史難題
2006年3月23日和4月14日,圓明園管理處拿到了國家文物局和北京市文物局先后正式批復,同意他們開展“圓明園流散文物回歸圓明園遺址的征集工作”。
這個來自國家文物局的批復,不但強調(diào)征集范圍應以國內(nèi)為主,征集方式應以捐贈為主,不應采取購買,還特別強調(diào)在宣傳上要把握分寸,少說多做,盡量不要采用“大型文物保護工程”之類的措辭,避免給征集工作帶來負面影響。
“批復是非常小心的,生怕觸動一 些單位的利益,給文物回歸工作帶來麻煩啊。”王道成說。沒多久,他和22名國內(nèi)著名專家學者,聯(lián)合簽署《圓明園散落文物回歸圓明園遺址倡議書》。
倡議書的措辭也是相當謹慎,對于征集的重點講得非常清楚: “不構成存放地現(xiàn)有建筑物構件的”、“不影響現(xiàn)存放地整體景觀風貌的”、“在現(xiàn)存在地隨意棄置散落的”。
看上去,這幾乎算是一份收集“廢棄文物”的倡議書。即使如此,回收也極難順暢進行。
這兩年,圓明園管理處一直在和北京西交民巷87號院和北新華街112號的產(chǎn)權單位――石化機關服務中心協(xié)商,希望他們能將那里所收存的二十件散落的圓明園文物捐贈給圓明園。
西交民巷87號院是北京雙合盛五星啤酒廠創(chuàng)辦人郝升堂的住宅。1913年,郝升堂從圓明園拉走了許多太湖石、漢白玉石雕欄板、石筍、石刻匾額、石雕花盆等,建成一座仿蘇州式花園宅院。1961年該宅院由化工部使用,現(xiàn)由石化機關服務中心作為居民住宅管理使用,F(xiàn)在院子里很多來自圓明園的文物要么風化浸蝕得厲害,要么被隨意放棄一邊。目前,有9件回歸圓明園,還有11件目前仍在協(xié)商。
更多存放圓明園文物的地方,有頤和園、中山公園、北京大學等地。
雖然從歷史的角度,這些文物都屬于圓明園;從道義的角度,文物當年被拿走也并不都正常,但時日已久,要回文物,已經(jīng)并不現(xiàn)實了。
“這些單位擁有的圓明園文物,年限最短都超過了60年,很多也早已成為這些單位的一景了!蓖醯莱烧f。
王道成拿中山公園的蘭亭舉例。英法聯(lián)軍將圓明園焚毀后,蘭亭和蘭亭八柱這兩件重要文物被棄于荒野。至1914年,北京城內(nèi)社稷壇改為中央公園,為充實公園內(nèi)的文物,于1917年將該文物運到中山公園,并在“繪影樓”前建前廳三問,四出廊,作為陳列碑石之用。
1971年,中山公園又利用這八根石柱,建起了“蘭亭”,同時也將原來的石碑置于亭中。今天,蘭亭碑仍完好,字跡圖像清晰,八根柱石之蘭亭帖雖有風化,但仍可辨讀。這座重檐八角的蘭亭碑亭,成為中山公園的重要景觀之一,甚至也是人們憑吊圓明園滄桑的重要地方。
被忽視的國內(nèi)拍賣
除了在幾個著名的公園和大學,圓明園的文物還有多少流失在國內(nèi),這幾乎是一個空白。
“圓明園文物國內(nèi)流散情況的摸底工作根本就沒開展起來!76歲的王道成老教授告訴《中國周刊》,真正對圓明園流散文物進行關注,也就是近幾年對圓明園獸首的拍賣引發(fā)的。
獸首拍賣之所以廣受關注,是因為拍賣公司在外國,收藏者也是外國人,潛在的買家也可能是外國人。
“有誰真的關心國內(nèi)的流散文物?”劉陽越說越生氣。國外拍賣圓明園的東西,不管是不是真的值錢,大家都一窩蜂地去譴責,國內(nèi)拍賣,哪怕是稀世珍寶,也沒人說什么。
盡管沒有同伴,劉陽這些年也一直沒有間斷去收集圓明園流散文物的資料。從2004年走上工作崗位之后,他開始購買拍賣行過期的拍賣畫錄冊。
一旦有國內(nèi)的拍賣公司拍賣,他就可以確定,至少這段時間,又有什么樣的圓明園文物流散在國內(nèi)了。但這個時間太短暫,一旦拍品拍出,購買者通常都是保密,他就無從得知它們是否還在中國了。
即便是這樣,劉陽依然每年花上至少一兩萬元,在各種拍賣會結束之后,去購買相關拍賣會的畫冊。希望能知道,還有哪些文物流散在國外,哪些是在國內(nèi)。
拍賣會進行之前,劉陽是買不起畫冊的,國內(nèi)拍賣行的畫冊定價也在數(shù)百元以上,且印量都很少,劉陽只能托相熟的書商想辦法去收購。
最近,劉陽就花200元買了一本北京翰海拍賣公司2009年秋拍會的清朝宮廷寶貝拍賣的畫冊。里面有一對來自圓明園的嘉慶寶璽,翡翠質(zhì)地,交龍鈕,印文為陽文篆書,分別為“風麟洲”和“水凈沙明”。
如果不是相熟的朋友告知,瀚海秋拍會上有清朝宮廷寶貝,他其實不會那么巧就買到這本拍賣畫冊的。鑒定兩方寶璽的是故宮博物館鑒定印章的首席研究員。這兩方寶璽出自圓明園,史料上正好部有記載。
根據(jù)《嘉慶寶藪》所載,這組存放在綺春園的鳳麟洲景群內(nèi)的寶璽共三方,印文琢刻于嘉慶十一年(公元1806年)年初,印文皆經(jīng)過嘉慶皇帝欽定,印文分別為“鳳麟洲”、“水凈沙明”和“麟游風舞”。 “水凈沙明”所指正是鳳麟洲的自然環(huán)境,而“麟游鳳舞”則是嘉慶帝治國理想的完美體現(xiàn)。令人遺憾的是,F(xiàn)在另一方“麟游風舞”璽和紫檀木匣已經(jīng)佚失,不知所在。
就是這樣一對確定無疑的圓明園流失寶貝,既在工藝上精美絕倫又在意義上無比深刻,在國內(nèi)的拍賣公司悄無聲息地拍賣出去了,買家是誰,不得而知。
劉陽有些想不通,2009年年初在法國佳士得拍賣的鼠首和兔首,因為是從圓明園被擄到海外,外交部都聲明不能拍賣。而這些在國內(nèi)拍賣公司拍賣的圓明園寶貝,很明顯也是從圓明園流散出去的,顯然,他們也應該是不能拍賣的,而這些國內(nèi)的拍賣,都是經(jīng)過了國內(nèi)有關部門的審查。
“如果拍賣,是不是也間接承認了當初的劫掠是合法的呢?”劉陽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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