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歲多的時候，翩翩忽然開始關(guān)心生死問題，一天在衛(wèi)生間里看著我：“媽媽，將來你老了的話，很快就會死的，是嗎？”我安慰她：“那還是很遙遠(yuǎn)很遙遠(yuǎn)的事呢！” 　　某天路過一家花圈店，她大為驚艷：“這么多漂亮的花呀！”我說這是花圈，是送給去世的人的。她問：“為什么人死了要送花圈呢？”我作循循善誘狀：“因?yàn)榇蠹蚁Ｍ�他快快樂樂地離開。鮮花會讓他快樂！”翩翩立即很有孝心地說：“媽媽，等你死了，別人來問，我就說我媽媽去世了，讓他們趕快多多地送花圈來，好讓你也快快樂樂！”完了還仰著頭期待我的表彰，我只得怏怏地表示：“好――吧！”
　　次日早晨一醒來，她就憂心忡忡地環(huán)顧四周：“媽媽，如果你也死了，外公外婆也死了，我也死了――這間屋子怎么辦呢？不是空了嗎？誰來住呢？”我說：“你的寶寶可以住呀！”她自鳴得意地舉一反三：“哦，我知道了，等我的寶寶死了，我寶寶的寶寶還可以��！”我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這才如釋重負(fù)……她頑強(qiáng)地要與我討論這個話題，我也就自自然然地與她應(yīng)和著，用她能聽懂的語言，并且盡量不嚇著她。
　　翩翩快快樂樂地成長著，好像忘掉了這話題，到了四歲半時，她又“舊話重提”。
　　那一天，我正開著車，翩翩興奮地同我談《還珠格格》觀后感：“……小燕子斗雞，我的心哪，顫顫的，后來綠毛輸了，紅毛贏了，我的腸子都要斷掉了！”
　　“你說的是很傷心？（‘?dāng)嗄c’應(yīng)該是很傷心很難過的意思）”“媽媽，腸子真的會斷掉嗎？”“這只是一種形容，一般來說不會的�！薄澳蔷褪钦f還是有可能斷的嘍？”“這個……也許有些嚴(yán)重的病什么的，會真的斷腸，但這種情況極少。”“如果人死了呢？腸子會斷嗎？”“嗯――也不會吧。人死了，只是停止思想了，軀體里面并沒有變化�！薄叭怂懒耍�軀體會去哪里呢？”“軀體入土，靈魂上天�！薄皨寢�，你死了先上天，等我死了也上天，就可以找到你了。”“好吧�！�
　　“媽媽，你是一朵灰色的云，我呢，是一朵白色的云。我們手拉手在天上玩，看鳥飛。”“可是，媽媽上天后，你要過很久很久才上天，怎能找到我呢？”“我會一朵云一朵云地敲門問：‘你是我的媽媽嗎？’你要是聽到了，肯定不忍心不理我�！�
　　我聽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差點(diǎn)把握不住方向盤，只得含糊地應(yīng)著：“真好！”可是這家伙還意猶未盡：“媽媽，要不我是白云你是藍(lán)天吧。藍(lán)天很大很大，我一上去就在你的懷里了！”
　　我實(shí)在忍不住，當(dāng)即把車停靠在路邊，一把把這個小丫頭緊緊抱在懷里。我覺得我聽到的是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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