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五處只有兩個人能夠公開名字，一個是局長，還有一個是它的官方歷史學家，目前只有我一個。除這兩人之外，所有軍情五處工作人員的名字都是保密的，在世的，去世的，都是如此�！�
　　
　　1905年英國陸軍大臣R?B?霍爾丹實施的軍隊改革促使軍事情報部門的成立。但是總參謀部為情報部門的歸屬問題卻爭論不休，爭論的結(jié)果導致軍情五處(M15)的成立，它起先歸屬于陸軍部，后來由外交部接管。
　　軍情五處成立以來，在對付顛覆和恐怖活動上立下累累戰(zhàn)功，一度拯救英國于危亡之中。
　　
　　可以說的禁忌
　　
　　今年10月，英國軍情五處成立100周年。英國知名的情報史學家、劍橋大學教授克里斯托弗?安德魯受其委托，寫了一本《捍衛(wèi)王土：M15官修史》(M15中的Ml是Militaey Intelligence，即“軍事情報”的縮寫)，他本人也因此加入軍情五處。“我愿意認為，我已經(jīng)成為軍情五處的內(nèi)部人士和它的一員了�！卑驳卖斀淌谠诮邮懿稍L中告訴記者，“真正理解一個組織需要成為一個局內(nèi)人，那兒的人會更坦誠地和你說話�！�
　　2002年，軍情五處在英國媒體上刊登了一個廣告，公開招聘兼職史官寫百年史�！拔疑暾埩耍�經(jīng)過一系列面試，被選中了�！卑驳卖斢哪�地告訴記者，“當時我正忙著完成另一本書，但很快意識到這顯然也是個好機會，就接受了，雖然它來得不那么是時候�！�
　　“就在20年前，‘冷戰(zhàn)’結(jié)束的時候，大部分軍情五處的人都絕不可能想像得到，它會出版這樣一本書來慶祝它的100周年的生日�！卑驳卖斦f，2002年，時任軍情五處局長的是斯蒂芬-蘭德爵士，“他是劍橋歷史系畢業(yè)的博士，他個人對這個領域有特別的興趣，這是他的主意，這也是軍情五處逐漸走向開放的延續(xù)”。
　　在《捍衛(wèi)王土》封皮的環(huán)襯上，印有一張地圖，標注了從1909年軍情五處建立到今天的總部所在地。從1909年的維多利亞大街起，軍情五處在倫敦搬遷了17次，現(xiàn)在落腳在倫敦市中心的泰晤士河畔，毗鄰議會大廈。1957年，當拉博。巴特勒被任命為內(nèi)政大臣，負責安全事務時，他甚至連軍情五處的總部在哪里都不知道。他第一次見到當時軍情五處的局長霍利斯時，才得知軍情五處的總部在利肯菲爾德。他很驚訝，軍情五處竟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搞秘密行動，在倫敦到處都暗藏密室，而居然有一幢正常的辦公樓。安德魯說：“直到‘冷戰(zhàn)’前期，大部分負責安全事務的大臣都對軍情五處的行動不甚了解，或者是得到些不準確的消息。”
　　“情報是英國政治的最后一個禁忌。”安德魯教授評價說。1924年，英國外交大臣奧斯汀張伯倫爵士曾在眾議院說，秘密機構(gòu)的本質(zhì)就是保密，一旦公開，就沒有秘密可言�！扒閳蟛豢杀徽務�，不僅是審慎的政策，而且是先天禁忌。這就像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相信，公開談論性生活會破壞文明的生活�！彼�有人都默認，敵方間諜是在醋粟灌木叢下面發(fā)現(xiàn)的，情報是鸛鳥帶來的。1965年至1967年任內(nèi)閣大臣的羅伊詹金斯曾在電視節(jié)目中說，他認為軍情五處使用了秘密手段對歷任內(nèi)政大臣進行層層監(jiān)視，“他們對政府也嚴加保密，生活在被間諜重重包圍的世界里會使人對生活的看法出現(xiàn)扭曲”。
　　不到10年前，前軍情五處第一位女局長斯特拉?里明頓退休后，寫了一本自傳。她自嘲地回憶自傳出版過程中引起的軒然大波：“也許那時我在圈外已經(jīng)待得太久，太孤陋寡聞了，不知道情報機構(gòu)各部門正要油煎其他小魚，懲罰那些通風報信者、泄露機密者以及那些被控違反《官方保密法》的人�！彼�的手稿被送到內(nèi)閣辦公廳傳閱，得到的回應大多數(shù)都是敵意、負面和擔憂的看法。內(nèi)閣大臣理查德?威爾遜爵士用“貌似悲傷實則憤怒的方式”找她談話，她回憶：“我飽受驚嚇，難以自持……感到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個威脅既定秩序的因素了�！�
　　這個禁忌為何在軍情五處100周年時變成了公眾話題?“變化是逐漸發(fā)生的，直到上世紀80年代，軍情五處都沒有可以依據(jù)的法律法規(guī)�！卑驳卖斦f。一系列事件引發(fā)了變革。1984年，一位英國商人向歐洲人權(quán)法庭控訴英國政府竊聽私人電話，歐洲人權(quán)法庭要求公共權(quán)力機構(gòu)“依法”維護國家安全和防止犯罪，這直接催生了1985年《通信攔截法》。這個時候，英國電視臺播出了一個“M15官方秘密”的節(jié)目，安全局前情報官員凱西?瑪斯特出來說，一些和平運動和貿(mào)易聯(lián)盟成員受到了軍情五處的監(jiān)控。英國政府就任命安全委員會調(diào)查電話監(jiān)聽是否規(guī)范。“那是一次公關災難。”安德魯寫道。安全委員會僅用了6天時間，匆忙得出結(jié)論說，安全局和政府都沒有違規(guī)行為，英國媒體嘲笑這個快餐似的結(jié)論是“一個司法漢堡”。
　　這時候，彼得?賴特的《捕諜記》出版，此書對軍情五處影響很大。糊特曾在軍情五處做局長助理，《捕諜者》詳細講述了他在軍情五處尋找蘇聯(lián)間諜的故事，并認定當時M15的局長羅杰?霍利斯是間諜(后來證明這說法是錯誤的)。這本書還寫了軍情六處在蘇伊士危機中刺殺納賽爾總統(tǒng)的計劃，還有軍情五處和美國聯(lián)邦情報局密謀推翻左翼英國首相哈羅德?威爾遜的計劃(這件事現(xiàn)在也證明是失實的)。1985年，這本書剛要出版，英國政府馬上禁止此書在英國發(fā)行。但由于判決是在英格蘭法庭做出的，此書的發(fā)行在蘇格蘭和海外還是合法的。英國政府兩度試圖阻止此書在澳大利亞發(fā)行，但兩度敗訴。英國《經(jīng)濟學家》雜志曾用了一整頁，只印了一句話：“世界上除了一個國家，我們的讀者都能在本頁上讀到《捕諜者》的書評。這個例外國家就是英國。在這兒，這本書以及對它的評論都遭到禁止。對英國的42萬讀者來說，此頁空白。法律見鬼去吧�！�1988年，議會最高法官裁定，此書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以合法銷售。
　　由于這一系列事件，軍情五處暫停了攔截電話、潛入私宅等行動，在愛爾蘭共和軍和恐怖主義頻繁之時，獲得的情報量猛然大跌。暗中行動給了情報機構(gòu)不受限制的行動自由，但也使它難以捍衛(wèi)自己的立場，不得人心。這就催生了1989年的《安全部門法》。這部法律明確賦予和規(guī)定了軍情五處的權(quán)力，也把它推到眾目睽睽之下。里明頓曾說：“新法的第一個影響是，破天荒第一次要求我們回答《安全部門法》仲裁法庭律師的詳細提問，解釋我們?yōu)槭裁磿�做出某種結(jié)論，為什么會采取某種行動�！�1997年，軍情五處宣布逐步公開檔案資料。
　　“但變中亦有不變。”安德魯說，“軍情五處只有兩個人能夠公開名字，一個是局長，還有一個是它的官方歷史學家，目前只有我一個。除這兩人之外，所有軍情五處工作人員的名字都是保密的，在世的，去世的，都是如此。原因很簡單，為五處工作的人只有隱藏身份，才能從容行動。五處履行保守身份秘密的承諾，會讓后來者推人及己，感到自信。與過去相比，軍情五處 已經(jīng)大大地開放了，但有些原則仍然不會改變�！�
　　
　　M15在變化
　　
　　軍情五處起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那時英國報紙上登載的全是有關德國間諜在英國到處偵探的報道，他們在測量橋梁、探測鐵路隧道，數(shù)田野里有多少頭奶牛，聽起來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1909年，阿斯奎思首相領導的英帝國國防委員會創(chuàng)建了一個保密局來審查德國間諜活動構(gòu)成的威脅。保密局從軍隊里抽調(diào)出兩個軍官負責開展工作，其中一位是南斯塔福郡的弗農(nóng)?凱爾上校，另一位是來自皇家海軍的曼斯菲爾德?卡明上校。凱爾負責英倫三島的反諜報工作，卡明則負責收集海外的情報，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就這樣誕生了。一直到現(xiàn)在人們還沿用凱爾名字中的字母K稱呼軍情五處反諜報的首腦，沿用卡明名字中的字母C稱呼軍情六處的首腦，而不是邦德007迷所想像的那個M。M是誰呢?1909年，凱爾征聘到一個叫威廉?梅爾維爾的軍官，是首都警察局已退休的高級警官，負責到國內(nèi)各地調(diào)查幾十起有關間諜在國內(nèi)活動的報告，M指的就是他。
　　那時還談不上什么間諜技術(shù)。1911年的一天，凱爾的助手在蘇格蘭乘火車旅行，聽到同一個包廂里的兩個男子在用德語交談。他聽到其中一個男子告訴對方，他接到一封波茨坦來的信，詢問有關英國備戰(zhàn)的情況。那封信里有叫該男子寄送情報回波茨坦的幾個回信地址。凱爾立即得到批準攔截寄給這些地址的所有信件，從而確認了德國情報機構(gòu)在英國建立的間諜網(wǎng)里各個成員的身份，獲知了這些間諜的信箱號碼和接頭地點。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出現(xiàn)了信號情報，德國的外交和軍事電報被英國成功攔截和破譯�！耙粦�(zhàn)”后，英國政府將這些民用與軍用的信號情報機構(gòu)統(tǒng)一為政府密碼編織與破譯機構(gòu)，成為國家通信總局的前身，與軍情五處和六處合作。
　　“直到‘二戰(zhàn)’前以及‘二戰(zhàn)’期間，軍情五處首要的目標就是抓德國間諜。‘二戰(zhàn)’時特別成功的是著名的‘雙重間諜’行動，它成功地欺騙了德國高層，上至高級將領甚至希特勒本人。最為出色的間諜是代號為GARBO的西班牙人。”安德魯說。
　　GARBO的名字叫胡安?卡爾西亞(Juan pujol Garcia)，1941年在馬德里向英國提出希望為其效力，但被英國政府拒絕了。他又跑去找納粹德國的反間諜機關，說他要去英國，可順便為德國效力。結(jié)果GARBO根本就沒去英國。他向德國送出了根本不存在的英國陸海軍作戰(zhàn)消息，添油加醋地描繪“士兵在利物浦娛樂場所縱酒狂歡，士氣松懈”，“格拉斯哥的搬運工人愿為一升酒賣命”。軍情五處發(fā)現(xiàn)后吸納了他。他編織了向德國高級軍官發(fā)送虛假情報的網(wǎng)絡。1944年6月，他成功地在諾曼底登陸行動中，將德軍的注意力從諾曼底轉(zhuǎn)移到加來海峽。德國人卻對他深信不疑，1944年7月，德國授予他十字勛章。12月，英國授予他英帝國勛章。他是“二戰(zhàn)”期間唯一從兩邊獲此殊榮的間諜。
　　“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間，以及‘二戰(zhàn)’和‘冷戰(zhàn)’期間，軍情五處的工作重點是防止蘇聯(lián)的間諜活動和防止共產(chǎn)黨的顛覆活動�！卑驳卖斦f�！袄鋺�(zhàn)”期間，導彈和原子彈技術(shù)發(fā)展，意味著武器巨大的摧毀能力。核時代，東西方都對滲透或變節(jié)極為敏感。
　　從上世紀30年代直到“冷戰(zhàn)”結(jié)束，有一個困擾英國長達60年的“劍橋五杰”案。上世紀30年代，英國知識分子中有不少共產(chǎn)黨員，在意識形態(tài)上支持蘇聯(lián)。“劍橋五杰”是上世紀30年代中期蘇聯(lián)在劍橋大學招募的最能干的英國間諜，他們是蓋伊-伯吉斯、唐納德?麥克林、安東尼?布蘭特、金?菲爾比和約翰?凱恩克羅斯，他們在“二戰(zhàn)”中為克格勃工作。
　　最先暴露的是唐納德?麥克林。1948年，年僅35歲的麥克林被英國外交部派往開羅任法律顧問和大法官。仕途平步青云的麥克林，卻因雙重身份精神極度緊張，在一次酗酒后，打砸了兩個美國外交部女職員的公寓。在英國安全局工作的伯吉斯也面臨同樣的精神壓力，在公眾場合大醉，言行失態(tài)。他們的失常行為都曾引起英方的懷疑，但沒有審問出結(jié)果。1951年，麥克林和伯吉斯逃往莫斯科。由于菲爾比與伯吉斯聯(lián)系密切，他馬上就暴露出來。英國安全局經(jīng)過長期調(diào)查，確認菲爾比在“二戰(zhàn)”中為蘇聯(lián)提供情報。1963年，就在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不到一周的時間，菲爾比逃往蘇聯(lián)，被英國報刊稱為“第三人”。菲爾比逃往莫斯科后，布蘭特和凱恩克羅斯先后承認自己曾是蘇聯(lián)間諜。
　　“可悲的是，英國安全局并沒有意識到，它已經(jīng)找出了五杰，本可以結(jié)案了�！卑驳卖斦f。軍情五處一再地長期審查下去。這是因為一個投靠英國的蘇聯(lián)叛逃者供述說，“劍橋五杰”是同時進的大學。但凱恩克羅斯進校最晚，他入學時菲爾比和麥克林已經(jīng)畢業(yè)了。更為重要的是，在“冷戰(zhàn)”高潮的背景下，“英國安全部門夸大了蘇聯(lián)在國外情報活動的復雜程度”，軍情五處更加擔心還隱蔽著其他身居高位卻未被發(fā)現(xiàn)的間諜。1967年，他們成立了一個“大學調(diào)查小組”，長期調(diào)查1929年至1954年所有英國大學生中的共產(chǎn)黨員或共產(chǎn)黨同情者，以及他們就業(yè)后的去向。直到1982年，克格勃的叛逃者奧列格?戈爾季埃夫斯基在莫斯科發(fā)現(xiàn)，“第五人”就是凱恩克羅斯，“高層被滲透”的陰謀論仍然鬧得沸沸揚揚。里明頓回憶說“加入軍情五處之后我才知道，由于擔心滲透，軍情五處幾乎把自己整得四分五裂�！薄袄鋺�(zhàn)”時期，多疑的偏執(zhí)達到了瘋狂的程度，“導致工作的輕重緩急失去分寸”。
　　但多疑的偏執(zhí)出現(xiàn)在特定時代。談到軍情五處作為一個組織的性格，安德魯告訴記者：“我發(fā)現(xiàn)有趣的事是，它是英國歷史上第一個早在‘一戰(zhàn)’期間就明確在招募中把幽默感作為可貴品質(zhì)的機構(gòu)�！卑驳卖敻嬖V記者，“當你面對令人絕望的任務和境地，比如處于戰(zhàn)爭中，比如反恐，除非你有點荒唐的幽默感，否則你不太可能有判斷輕重緩急的分寸感。現(xiàn)在軍情五處每年都舉辦一個‘諷刺之夜’，演一些自編的諷刺小品。世界上沒有多少組織，會專拿一個夜晚來嘲笑自己�！薄皶r代不同，軍情五處所做的工作也發(fā)生了明顯變化。但讓我吃驚的是，我曾與退休的人交談，他們中有些人在‘二戰(zhàn)’中做過間諜，年事已高，我也與現(xiàn)在從事反恐工作的人交談�？缭讲煌瑫r代的這些人在性格氣質(zhì)上表現(xiàn)出驚人的相似�！�
　　
　　恐怖主義的挑戰(zhàn)
　　
　　在軍情五處的官方網(wǎng)站上，有一條公開招聘廣告：“對不同群體、文化和語言的深度理解不僅只是個優(yōu)勢，而是絕對重要的。目前，我們急需能說阿拉伯語、索馬里語、孟加拉語、庫爾德語、普什圖語、非洲語言、俄語或車臣語言的人。我們歡迎所有申請者，但對女性、少數(shù)民族和殘疾人士尤其感興趣�！敝钡缴鲜兰o80年代，軍情五處招聘完全以熟人引薦和獵頭的隱秘方式進行。1997年，作為開放舉措的一部分，它第一次開始在 報紙雜志上登廣告。而這則廣告反映出軍情五處已轉(zhuǎn)型為一個反恐情報組織。
　　軍情五處早在上世紀20年代至40年代就認識到猶太復國主義極端分子的恐怖主義威脅，并予以打擊。上世紀60年代，愛爾蘭共和軍的活動猖獗，但那時反恐還不是工作重心。1991年蘇聯(lián)解體后，英國失去了重要的敵人，軍情五處的經(jīng)費大大縮減。然而“9?11”以后，它很快站到了反恐前沿。英國國家檔案局2008年出版的《英國情報》一書中寫道，與國際恐怖主義作斗爭，對人力資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付那些不用電話而靠信使傳達信息的個人和組織，帶有“冷戰(zhàn)”特征的高科技巨型衛(wèi)星系統(tǒng)、監(jiān)聽站和計算機派不上太大用場。只有遍布耳目，才能獲得恐怖主義分子的情報，才能知道地下的武器交易網(wǎng)絡和黑市上核材料、生化材料的情況。情報的重心也轉(zhuǎn)向以互聯(lián)網(wǎng)為基礎的通訊。
　　在英國，“反恐工作最大的難度，是在時間緊迫的巨大壓力下權(quán)衡如何采取行動”。安德魯教授告訴記者，“如果你堅信法治，想等有了充分的拘留或起訴證據(jù)再采取行動，或者由他們執(zhí)行行動，待他們證實真實意圖后才在最后一刻進行干預，也許已經(jīng)太遲了，嫌疑人很可能已奪去了許多生命。但是，如果你在沒有充分證據(jù)之前逮捕嫌疑人，很可能不得不放虎歸山，事倍功半”。1988年，軍情五處獲悉愛爾蘭共和軍可能將襲擊駐扎在西班牙直布羅陀的英國軍隊，情報人員知道一些恐怖分子會在軍樂隊操演的直布羅陀廣場上停汽車。他們推斷，恐怖分子可能會引爆汽車炸彈，但無法確定。最終，他們在行動中事先將恐怖分子擊斃，但發(fā)現(xiàn)停在廣場的那輛車里沒有炸彈，而是用來占車位，留待另一輛車使用，另一輛車才會用來做汽車炸彈。歐洲法庭做出裁決，在任何情況下殺死恐怖分子都是不正當使用武力的行為。
　　安德魯還舉了個例子�！�2004年，軍情五處在代號為RHYME的行動中先發(fā)制人打擊了一次伊斯蘭極端主義襲擊。主謀者叫迪亨?巴洛特。他被認為是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9?11’的主謀)親自選中和親手栽培的‘基地’組織成員。巴洛特計劃用汽罐、炸藥和鐵釘塞滿3輛豪華轎車，將它們在倫敦地下停車場引爆。他還打算在泰晤士河下面運行的地鐵上引爆炸彈，計劃在倫敦引爆一枚放射性臟彈。當安全部門逮捕他時，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對他定罪，唯一可能定罪的證據(jù)是他電腦里的文件。每一次逮捕恐怖主義分子嫌疑人，軍情五處都會面臨這樣的困境�！盧HYME行動的證據(jù)搜集“是英國安全部門歷史上最勞動力密集的行動”。他們檢查了300多臺電腦，1800張加密的光盤和硬盤。警方找到了600套鑰匙，用14個月時間檢查了4000多個停車場，以清除可能的炸彈，其中有77個鎖可以被開啟。最終，巴洛特被判處不低于40年的終生監(jiān)禁。
　　軍情五處對宗教激進組織的威脅認識比較遲緩。上世紀90年代，英國安全部門認為，宗教恐怖主義只有與國家利益相結(jié)合，才會成為強有力的勢力，他們的重點在伊朗和阿爾及利亞的恐怖主義。直到1996年，軍情五處的時任局長里明頓才第一次在美國聽到“基地”組織這個詞，美國同行對本，拉登的興趣“讓她嚇了一跳”。直到1998年8月，“基地”組織在內(nèi)羅畢美國大使館的集體自殺性爆炸造成213人死亡，幾千人受傷，軍情五處才開始認識到宗教恐怖主義的威脅。2000年，安全部門的防擴散行動小組查獲了“基地”組織成員從倫敦獲取的發(fā)展生化武器的資料，但當時他們并未意識到，獲取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被圣戰(zhàn)者視作一項“宗教義務”。安德魯說：“軍情五處與白廳未能預見伊斯蘭恐怖主義的威脅，我想，是一代人缺乏遠見的后果。就像如今你會看到坐在倫敦地鐵里閱讀1929年大蕭條歷史的金融家，這是西方上一代人政策的失誤�！被仡欆娗槲逄幇倌辏�安德魯引用丘吉爾的話說：“回首看得越遠，向前看得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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